春末的成都飘着毛毛细雨，索菲亚把最后一块抹布拧干，水珠顺着指缝滴在褪色的工装上。

春末的成都飘着毛毛细雨，索菲亚把最后一块抹布拧干，水珠顺着指缝滴在褪色的工装上。这家藏在巷子里的洗车店没有自动设备，全靠老师傅们用海绵和刷子手工擦拭，她来这里打工的第三个月，终于学会了把轮毂缝里的泥垢刮得锃亮。 收银台的电子钟显示下午三点，老板娘在折叠桌前包着抄手，竹篾蒸笼腾起的白雾里飘来花椒香气。索菲亚躲进堆满清洁剂的储物间，褪色的卷帘门漏进一缕阳光，在她沾满泡沫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手机屏幕亮起，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带着基辅街头呼啸的风："我们搬去地下室了，停水三天了......" 上周寄回去的工资单在口袋里硌得生疼。她想起早晨洗的那辆白色SUV，后座散落着儿童安全座椅，车主临走时往她围裙口袋塞了包蛋黄酥，包装上印着熊猫啃竹子的卡通图案。"妹儿，雨天别感冒了。"带着椒盐味的方言让她想起父亲总说的"多穿件毛衣"。 储物间的铁皮柜映出她泛红的眼睛，柜角贴着张便利贴，是昨天那位大爷写的——"小妹儿，明天车还停老位置"。字迹歪歪扭扭，却像小时候教堂彩色玻璃上的阳光，温暖得让人想哭。索菲亚用袖口蹭掉睫毛上的水珠，听见老板娘在喊新来了辆要精洗的车。 推开卷帘门的瞬间，四月的风裹着栾树花香涌进来。她深吸一口气，把沾着泡沫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朝着湿漉漉的停车场走去。那里，一辆沾满泥点的轿车正等着她，雨刮器下压着片新落的银杏叶，在风里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