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国军营长被日军包围,师长大惊,连忙组织人员营救,谁知营长却说:“日军太多,我突围不了,只能以死报国!”
1939年秋末的湘北山区,新墙河北岸的笔架山被细雨笼罩,此山形似笔架,横于南北要道,山腰杂木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山脚下十几户农舍早已不见炊烟。
日军奈良支队的卡车碾过泥泞的乡道,车灯刺破雨幕,照见前方山路上横着三棵砍倒的松树。
国军195师第三营的士兵们趴在湿漉漉的山石后头,眼睛盯着两里外晃动的车灯。
营长史恩华摸着腰间崭新的牛皮枪套——这是半个月前娶媳妇时师长送的贺礼。
他掏出怀表看了眼,表针刚划过凌晨四点,山雾正浓,正是打伏击的好时辰。
山脚传来铁锹撞击石头的声响,日本工兵在清理路障。
史恩华冲机枪手比划个手势,两个兵悄悄把马克沁重机枪的枪口往下压了半寸。
雨点子打在钢盔上叮当响,新兵李有田哆嗦着往手心哈气,让冻僵的手指能扣住汉阳造的扳机。
头辆卡车刚碾过断树,山腰突然炸开三颗红色信号弹。
重机枪的连射声撕破寂静,车头瞬间被打成马蜂窝。
日本兵像下饺子似的从后车厢往下跳,有个戴白手套的军官刚举起军刀,就被飞来的手榴弹掀翻在泥坑里。
日军的反应速度快得令人胆寒。
就在此时,204 师的师长冷不丁地开口,示意史恩华朝着左边突围,毕竟敌军数量众多,他急需从战场上紧急撤离。
然而,面对这一指令,史恩华却面露难色,直言突围之举困难重重,敌军数量太过庞大,根本无法突出重围,当下唯有与敌军决一死战。
师长知道后,直接在在对面山头架了六门山炮,炮弹带着尖啸砸在守军阵地上,炸得碎石乱飞。
史恩华早料到这手,头天晚上就让弟兄们在山背后掏了二十几个防炮洞。
等炮火延伸,日本兵端着刺刀往山上冲时,守军又从各个石缝里钻出来打冷枪。
这般你来我往折腾到第三天晌午,山前坡地上横七竖八躺满土黄色军装的尸体。
史恩华清点人数时,四百多号弟兄只剩百来人还能动弹。
弹药箱见了底,炊事班长老周把最后半袋炒面分给众人,自己攥着菜刀蹲在战壕角。
日本飞机贴着山头飞过第四回时,史恩华知道时辰到了。
他摸出贴身口袋里的照片,新媳妇穿着红褂子冲他笑。
照片背面还别着朵干枯的野菊花,是成亲那天从后山摘的。
文书蹲在旁边烧文件,火苗蹿起来映红了半截断墙。
黄昏时分,山脚下响起急促的哨子声。
史恩华把打光子弹的驳壳枪别回腰间,抄起把上了刺刀的中正式。
百来号人跟着他跃出战壕,和摸上来的日本兵撞了个满怀。
刺刀折了的就抡枪托砸,没枪的就抱着鬼子往山崖下滚。
有个湖南兵肚子被豁开道口子,硬是拖着肠子爬了七八步,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
枪声彻底熄灭时,山头只剩七八个伤兵靠在断墙根喘气。
史恩华左腿被子弹击中,右胳膊又被弹片削去一块肉。
他在全身摸索一番,找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还包裹着半块已经发硬的喜糖。
山风裹挟着硝烟的味道呼啸而过,同时也带来了山下日军收拢伤员的嘈杂声响。
半夜下起冷雨,雨水冲淡了战壕里的血腥味。
史恩华摸黑爬过遍地尸首,在机枪阵地找着半壶凉水。
他听见山下有铁锹挖土的动静,日本人正在连夜埋死人。
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他忽然瞧见崖边长着丛野山菊,雨水打湿的花瓣和照片上那朵像得很。
天亮之后,日军发起了第六次冲锋。
此次冲锋,并无枪炮之声,只见三四十个日本兵手持刺刀,缓缓围拢过来。
史恩华倚靠着断墙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被战火焚烧破损的军装。
他最后看了眼山脚下的农舍,当初说好打完仗就回去种地的王二柱,这会儿正安静地趴在机枪位旁边。
山风骤然呼啸而起,裹挟着沙土,迷乱了人们的双眼。
当日军冲到二十步之内时,史恩华猛然抽出已经打空子弹的驳壳枪。
剩余的守军们随之跃出掩体,刺刀尖在晨光的映照下,划出了最后的孤绝弧线。
刹那间,山腰处惊起一群黑老鸹,扑棱棱的振翅声淹没了那星星点点的惨叫声。
晌午时分,雨又下了起来。
泥水顺着山坡往下淌,冲出道道红褐色的小溪。
山脚农户家的黄狗对着山头哀嚎了整宿,天亮时挣断绳子往山上跑,在战壕里叼回半截绑腿布。
七天后,师部派来的搜索队摸上山。
他们在主峰背阴处找着史恩华,遗体斜倚着半截焦黑的树干,右手还攥着炸膛的驳壳枪。
士兵们拆了农舍的门板拾掇尸首,发现每个战死的弟兄身上至少两三处刀伤,有个小兵手指头还扣在鬼子眼眶里。
师长覃异之接到报告时,手里正攥着没送出去的嘉奖令。
他想起两个月前吃喜酒时,新郎官红着脸说打完这仗就回家开荒。
作战参谋轻声提醒该往上报伤亡数字,他抓起钢笔又放下,墨水滴在阵亡名单上,把"史恩华"三个字晕成了朵黑花......
晨风
致敬伟大抗日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