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23岁的郁达夫去青楼,想要发泄一晚,对老鸦说:“给我找一个年纪大,长得丑,没人要的姑娘来!“不曾想,这句话最终成就了他。
郁达夫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镜子里的人,脸瘦,眼神飘忽,头发半湿,刚从街上回来,鞋底沾着泥,裤脚皱成一团。
外交官考试落榜通知,昨天下午送到宿舍门口。
那张纸干巴巴地写着:未入取。底下红章,像一块冷冰。
屋里很安静。屋外喧哗,新文化运动传单贴满电线杆,学生高呼口号。
郁达夫关了窗,不想听。
心里乱。几年来的志向,全断了,想过跳河,又觉不值,想到父亲写来的信,顿时烦躁。信上说:“你要成器,不可荒唐。”
成什么器?在这异国被人当次等学生,在考场被老师当笑话,成器的标准又算哪门子体面?
那天晚上,郁达夫出了门,坐车去了浅草,进青楼前,他提了一个要求:“找个年纪大点的,长得不好看的。”
管事儿的人愣住了,问:“你说什么?”
他不重复,只掏出钱,管事儿人没再问,招手让人领进去。
走廊灯昏。香味混着烟气,空气粘着,一个身影从后门走来,灰衣,木屐,手里还沾着洗碗水。
那个女人名叫海棠,脸不白,嘴巴大,眼神木,看起来更像个下人,不像青楼女子,站着不动,像等遣散。郁达夫坐下,示意她也坐。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靠近,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郁达夫突然开口:“你本来做什么的?”
海棠低声说:“教书的女儿,后来卖了。”
句子很轻,尾音不清,却像一记巴掌,郁达夫没回应,手指轻敲桌子。
“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锅盖砸的。厨房太挤。”
一句话,又过去半小时,那晚他们没有做什么,只是说话。
海棠讲了自己十七岁进这行,头三年没客人,只能洗碗、刷地、做账,后来老了,脸塌了,更没人要了。
她讲得平静,像在背账,郁达夫听得出神。忽然问:“你为什么还留着?”
她说:“走了也没地方去。”
窗外风起。墙上的纸灯晃动,他把手伸过去,轻触她的指尖,冰冷,粗糙,有茧。
“你怕死吗?”他问。
“怕。可活着也不好过。”
郁达夫回到宿舍,天还没亮,他提笔,写下三千字的随笔,开头只有一句:“人是怎么废掉的?是慢慢,不是一下。”
三天后,他写成《茫茫夜》。
小说里的女主角,没有名字,只写“她脸大,眼低,常年躲在厨房,梦见过外头的花。”
男主角是个留学生,夜夜失眠,看见窗外电车划过,就想到自己的人生也一样,电轨压死了自由。
整篇文章没高潮,只有压抑。每句话都像从喉咙里撕出来的。
他把稿子寄给朋友成仿吾。回信说:“你疯了?写这些做什么?”
郁达夫没回。他继续写第二篇,取名《秋柳》。
这次写得更重,女人叫柳,有母亲病死,有兄弟离散,有人买她入局。
男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都是废人,都是下等的。”
报刊拒绝刊登,理由是“内容污秽”,但有人看到了价值,转手转到小刊《创作月报》。
读者寄来几十封信,说看完后想哭,信纸上写着:“谢谢你替我们说出来。”
他笔下的“她”,不是个别人,是一群人。
每个夜里被关在楼上,每天只吃一顿饭,每月洗不干净头发的人,他们叫不同的名字,有同样的命。
郁达夫找到了写作的角度:从最卑微处起笔。
不是写英雄,不写光明,只写那点被人遗忘的污。
几年后,他加入创造社,那群人聚在一块,郭沫若、成仿吾、张资平,谈文学,谈人生。
有人说:“我们写诗,要光明。”
郁达夫说:“你去看看巷子后头,那边不光明。”
桌上铺着草稿纸,用铅笔写小说,用圆珠笔改,一天只吃一顿饭,全用来写字。
房东来催房租,他递过去新稿,说:“拿去换。”对方骂他疯。
一次,他又提起海棠。说:“后来有人帮她脱身了。”
有人问:“你吗?”
他笑笑:“不是,是个秀才,穷得很,愿意娶她。”
又有人问:“她答应了?”
“答应了。,又没人说话。
那之后,他写下《银灰色的死》《春风沉醉的晚上》,句子都短,都冷,像冻在冰箱的信笺。
有一晚,他走在北京前门大街,灯红,街乱,青楼门口还有人叫号。
他站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几十年后,有人考据,说海棠可能是虚构,也有人找遍资料,说有原型,只是失名。
没人知道真相,但她的存在,已经比真实更真实。
每个读过那些小说的人,都记得她,不因美貌,不因传奇,只因她不动声色地熬过生活。
郁达夫晚年写下:“人生是梦,我是个清醒的梦游人。”
梦里看见海棠坐在厨房角落,身边摆着水盆和扫帚,抬头时,眼里没有泪,只有一层灰。
今日多烦忧
在东南亚被日军杀害了
游泳的鱼
[大哭][大哭][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