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55岁，我决定再也不去买那些太便宜的衣服了。 周末下午收拾衣柜，最底层的收纳箱被拽出来时，两条硬挺的裤子滚到脚边。 手指划过裤腰泛黄的松紧带，才想起这是五六年前在菜市场旁的服装店买的——当时货架前排着长队，红底黑字的“清仓50元起”纸牌被风吹得哗啦响。 我蹲在地上翻了十分钟，挑中这两条“刚好能塞进去”的裤子，一条30元，一条50元，付款时还跟老板打趣“这价儿够买三斤排骨”。 结果回家试穿，一条腰紧得喘不过气，一条裤腿长了三寸，随手塞进箱底，再没见过天日。 前几天扔的两双鞋也是同样的下场。 小区门口的鞋店贴出“断码处理”，我挤进去捡漏：一双网面运动鞋只剩35码，我平时穿36，硬塞进去觉得“垫双鞋垫就行”；一双带跟小皮鞋鞋跟歪了点，老板说“便宜卖你，30块”，我想着“偶尔配裙子穿”，拎回了家。 网鞋穿了一次去公园，鞋垫滑到脚后跟，每走一步都得弯腰扯；小皮鞋试了五分钟，脚踝被磨出红印，扔在鞋柜最里层，直到鞋盒积满灰。 上周清理鞋柜，这两双鞋被塞进黑色垃圾袋时，鞋底的胶印还没磨掉，网面上沾着去年郊游的泥点。 以前总觉得“便宜衣服不心疼，穿坏了再买”，可打开衣柜才发现，挂着的二十多件衣服里，常穿的就那三四件——其余全是“当时觉得划算”的便宜货。 有次亲戚来做客，我想找件像样的外套，扒拉半小时，不是起球的针织衫，就是领口变形的T恤，最后只能穿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坐下时后背的褶皱像团乱麻。 前阵子遇到老同学，她穿着件浅灰色羊绒衫，领口挺括，袖口磨得自然柔软，她说这是三年前花八百块买的，“贵是贵点，但每个冬天都想穿”。 我突然想起自己那些年买便宜货的总价：五条没穿过的裤子、三双扔了的鞋、十几件起球的T恤，加起来足有一千多——够买件不错的羊毛大衣了。 有人说“便宜衣服能常换款式”，可我翻遍衣柜，那些“款式新潮”的便宜货，要么面料硬得像纸，要么版型歪得离谱，真正穿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能数过来。 反倒是三年前咬牙买的那件驼色风衣，每年秋天拿出来都挺括，腰带系上显精神，不系又随性，陪我参加过孩子的毕业典礼，也去过朋友的生日宴。 这两天把穿不上的旧衣服打包，装了三大袋，衣柜空出半层。 现在打开柜门，不用再扒拉一堆“将就穿”的，一眼就能看到挂着的几件好衣服，选衣服的时间省了一半，心里也敞亮多了。 55岁的衣柜像本翻旧的账本，记着那些年为“便宜”付的代价：占满空间的旧物，每次选衣时的烦躁，还有穿上不合身衣服时的不自在。 或许衣服从来不是越便宜越划算——能让你每次打开衣柜都愿意穿，穿上身觉得“这才是我”的，才是真正的“值”。 我今年55岁，终于学会对货架上“清仓”“断码”的红色纸牌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