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完微信就把手机扣在办公桌上，手里攥着刚打印好的报表，纸边都被捏得发皱。办公室里只剩我和角落里的打印机还在运作，其他同事早就下班赶去团圆，窗外的月亮已经爬上来，清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一道一道像被切开的银带。我盯着那些光纹出神，心里又慌又甜，反复琢磨他会怎么回复。是跟平时一样发个表情，还是会说点别的？ 手机半天没动静，我就来回走，水杯端起来又放下，外卖冷得发硬我也不想吃。屏幕亮一下又灭，我心就跟着提一下……电梯口偶尔有人脚步声，我都以为是他，其实楼层早就空了。 因为这段时间他对我太明显了，我也不是不知道。因为我拿了最佳新人，议论一茬接一茬，我心里其实怕，怕一句不稳的话让别人抓住把柄。因为他是领导，我是新人，我们俩的事，光一点就容易被说成关系。我又不想让他难做。 我把报表重新压平，准备再核一遍，群里突然有人@我问数据口径，我回了两行，对方又来了个阴阳的提醒，我脑门“嗡”的一下，手指都在抖。想起下午被甩锅那回，我喉咙就堵，明明流程写清楚了，还是有人往我身上推。我没去找他，我怕他又站出来挡，越挡别人话越多。 我去茶水间接水，手机终于震了一下，是他：“看到了，早点回去休息。”就八个字。我盯着那行字，心一下凉了又暖了。他这样回，是在避嫌，也是怕我更难。我想回一句“我在”，手指悬在键盘上，删了。 我上了楼顶透口气，风有点凉，脑子一团糟。因为今天是中秋，我又想粘着他，又不敢。我妈打电话问我吃什么了，我就说公司发了礼盒，敷衍了两句挂了，嗓子干得厉害。手机又震，是他打来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在哪？”我说楼顶。他停了两秒：“下楼，我在门口。” 我下去的时候心跳得厉害，门口灯很亮，他靠在门边，手里拎着一小袋东西，见我来了就递过来：“公司发的，分你两块，别饿着。”我接过，没抬头。他看了看我，又把声音放轻：“你刚刚那句话我看到了，我不能在微信上回你太多。公司有人盯着，聊天被看见就不好。不是不想回，是不能乱回。” 我点头，喉咙发紧，只挤出一句“我懂”。他把我带到旁边的长椅坐下，隔着一小段距离说：“这段时间，我会把考核讲清楚。谁说你靠关系，我来处理。你也别自己扛，遇到事直接拉我进群。”他停了一下，“但上班我们就当普通同事，下班再说别的。等项目过评，再谈你刚刚那句话。” 我“嗯”了一声，眼泪差点下来了，又不想在他面前掉。他看见我指尖发抖，就把袋子又推过来一点：“先吃一块。”我拆开一块豆沙的，啃两口，胃里才热一点。他忽然笑了笑：“你喜欢豆沙，我记着呢。”我没接话，耳根子又热了。 这时候老周发消息来，问我报表能不能今晚给。我刚要回“明早”，他直接拿过我手机：“明早九点前到我桌上。”就这一句，够硬。我长出气，肩膀都松了。他把手机还我：“你先回去，别熬夜。明天我说。”我点头，站起来又坐下，来来回回，最后还是起身了。 他送我到地铁口，不进站，就在闸机外看着我刷卡。我想说很多，又不想给他增添麻烦，只说了一句：“我回去发消息报平安。”他“好”，抬了下下巴，“路上小心。” 地铁一开动，我把那句“此时君已在身侧”删了，又发了句更稳的：“节日快乐，注意休息。”他回了个“嗯，到家说”。短，但我心里踏实。回到出租屋，我把月饼放桌上，洗了个脸，又把明天要用的资料理了一遍。因为他已经把话挑明，我该做的也清楚了：白天把活干干净净，嘴边的话收住，下班再把心事说全。 现在的状态就这样，没多余的花样，但不悬。明天有一场会，该硬的会硬，该有人承担的他会扛一半，我也会扛一半。我不求多热闹，就求事说清楚，规矩摆明白。至于那句心里话，就先放在我们俩之间，慢慢往前走。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