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74军军长王耀武，把副参谋长柴意新叫到办公室，压低声音说：“余程万那边缺人手，你去常德支援。” 没人想到，两个多月后常德城破时，柴意新会带仅存的几十个士兵，朝上千日军发起决死冲锋。 1943 年 12 月 3 日天刚亮，常德府坪街春申墓前。柴意新少将身后三十多个士兵全带伤。 眼前上千日军端着上刺刀的步枪，密密麻麻排队，正冲来。 “冲！” 柴意新扯着嘶哑嗓子喊出最后一字，第一个扑向日军。 这是常德保卫战最悲壮的画面。谁都没料，这位抱必死决心的将军，到常德才一个多月。 事情要从 1943 年 10 月闷热的下午说起。 王耀武办公室的地图上，常德被红笔圈满圆点，标着 “湘西门户”。 武汉失守后，常德是重庆大后方唯一补给线，日军早想拿下 —— 拿下它，南下打长沙就没阻碍。 王耀武指着重敲 “湘西门户”说：“余程万那边缺人手，你去常德支援。任 169 团团长，副参谋长位置给你留着。” 柴意新原名柴永茂，黄埔三期生。淞沪会战带一营守阵地三昼夜，鄂西会战以少胜多，治军严、账目月公示、亲给士兵裹伤，威望高。 柴意新马上立正敬礼：“请军长放心，人在常德在。” 他清楚，74 军布防早定：57 师守常德核心，58 师护石门，51 师驻桃源，本就是背水一战。 柴意新到常德，57 师师长余程万松了口气。余程万黄埔资历比王耀武老，王耀武叫他 “老学长”，此刻握他手说：“王军长派你来，真是帮大忙了。” 这话不假。当时 169 团两千多人里，新兵占一半，好多人没摸熟枪。 柴意新上任当天，带连以上骨干勘察地形。德山、芷湾的山头逐个爬，哪里架机枪、挖战壕，都记下来。 很快阵地上挖出三道连环战壕，每道都有机枪掩体和交通壕，前沿还埋了半人高的削尖竹刺。 “日军坦克再凶，也得过这‘竹篱笆’。” 柴意新拍士兵肩膀笑。没人知他夜里对着地图琢磨到天亮。 11 月 18 日，涂家湖的枪声打破平静。 日军先头部队乘汽艇来，169 团三营两个警戒排没等命令就开火。他们躲芦苇荡周旋，转战三十多里，用步枪手榴弹杀伤两百多日军，打响常德保卫战第一枪。 可这只是开始。没几天，日军五个师团八万人涌来。暖水街失守、石门告急、桃源被围，11 月 24 日常德成了孤城。 柴意新在德山打电话给余程万，话筒里满是炮弹声：“日军过万，我团还能顶，但工事快扛不住轰炸了。” 余程万嘶吼：“撑住！援军在路上！” 11 月 19 日，两万日军带坦克重炮扑德山。炮弹砸得战壕夷平大半。 柴意新光膀子在硝烟里指挥，见坦克冲来就抱手榴弹塞履带，炸瘫坦克；敌机低空炸，他组织机枪手仰射逼敌机高飞。 但兵力差距太大，日军增兵千余人撕开阵地缺口。柴意新喊通讯兵：“向师长报告，169 团在，德山丢不了！” 直到接退守城区命令，他才带残部交替撤退。回头看，德山阵地堆满尸体。 日军本以为三天拿下常德，可一周连城墙都没摸到。前线日酋发怒，增调一个旅团、加强联队和几十架飞机，整天炸常德。 11 月底，东门城墙被炸开大缺口。柴意新正抢修工事，见日军涌来就抄大刀冲：“跟我上！” 白刃战里，刀刃砍卷用枪托砸，枪托断了用石头砸。士兵倒一个又一个，他吼：“有口气就不能退！” 硬是堵了日军一夜。 11 月 30 日，57 师八千勇士快伤亡光了。余程万把文书、炊事员、卫生员都编进战斗队。 常德一百多警察也主动参战，没军装就戴警帽扛枪守街角。柴意新红着眼说：“你们是好样的，打赢了我请喝酒。” 他清楚这是永别 —— 后来这些警察全战死，没一人投降。 12 月 2 日下午，全师能打的只剩不到五百人。日军放毒气弹，北门一营几乎全牺牲，阵地丢了。 12 月 3 日凌晨，笔架城旁民房里，余程万开最后一次会，对大家说：“我带部分人突围接援，谁留守牵制日军？” 柴意新猛站起来：“师长是全师希望，您快突围，我死守待援！” 这时他手下只剩 169 团、171 团残兵，共 51 人，全带伤。 凌晨 3 点，余程万带两百多人突围后，柴意新带五十一人退守华晶玻璃厂。靠厂房墙缝、柱子当掩体，打退日军五次冲锋。 天快亮时子弹打光了。柴意新看剩下三十多人有的站不稳，慢慢抽佩刀：“去府坪街，给师长多争取时间。” 他们到春申墓前，上千日军追了上来。 柴意新握空枪站最前，身后是三十多残兵。喊出 “冲！” 的瞬间，他率先扑上去。 日军子弹穿透他胸膛时，他还保持挥刀姿势，直直倒下。剩下的士兵跟着冲，没一人退，最后全战死。 后来余程万带援军反攻常德，在尸堆里找了很久，终于找到柴意新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