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休息天在家做饭菜，把新鲜的，好菜端在他们三人面前，我面前总是昨晚存下来的菜

我儿子休息天在家做饭菜，把新鲜的，好菜端在他们三人面前，我面前总是昨晚存下来的菜，我都是快速吃完就离开桌子，不然吃饭不顺心的。 他们三人是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小孙子刚上小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儿媳平时上班忙，难得周末在家吃顿安稳饭。儿子做饭的手艺是我教的，当年他第一次炒鸡蛋，盐放多了，我笑着说“没事，下次少放点儿”，手把手教他怎么颠勺、怎么看火候。现在他炒的菜比我好吃了，可桌上的菜，却分了“远近”。 上周日他买了条鲈鱼，清蒸出来冒着热气，鱼肉嫩得能掐出水。他先给小孙子夹了一大块，说“宝宝多吃鱼，聪明”，又给儿媳盛了小半碗，“你平时加班辛苦，补补蛋白质”，最后自己碗里也堆了不少。我面前的盘子里，是昨晚剩下的炒青菜，叶子都有点发黄，还有半碗凉掉的排骨汤，上面飘着一层油花。我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米饭，青菜嚼在嘴里没什么味道，心里却堵得慌。 那天我洗碗时，看见水槽里漂着几根鲈鱼刺，金灿灿的，是小孙子没啃干净的。我想起他小时候吃鱼，我都得把刺一根根挑出来，鱼肉碾成泥喂他。现在倒好，他给孙子挑刺的样子，跟我当年一模一样，就是忘了桌边还坐着个我。 前儿个我去超市，看见肋排新鲜，特意买了扇回来。心想儿子爱吃红烧排骨，这下总该有我一份热乎的了。下午五点多我就系上围裙炖上了，冰糖炒出糖色，排骨煸得油亮亮的，满屋子都是肉香。小孙子放学回来，趴在厨房门口直咂嘴：“奶奶做的排骨好香啊！” 开饭时，我把热气腾腾的一大盆排骨端上桌，刚要坐下，儿子拿着个空盘子过来，“妈，您把排骨拨一半到这个盘里，我给宝宝留着明天下面条。”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大半盆排骨倒进白盘子，又把剩下的几根碎骨头推到我面前，“这几块您吃，肉少好消化。” 儿媳在旁边给孩子喂饭，头也没抬地说：“妈炖的排骨就是好吃，比外面饭馆的强多了。”我嗯嗯两声，夹起一块啃不动的脆骨，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这排骨是我用砂锅炖了两个钟头的，小火慢咕嘟，汤都快熬成琥珀色了。 晚上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隔壁小两口在说话。儿媳问儿子：“妈最近是不是不爱吃饭？今天排骨就动了两块。”儿子叹口气：“老人嘛，就爱吃点清淡的，剩菜热热也挺好，省得浪费。”我听见这话，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顺着眼角往耳朵里流。 今早我去早市，看见有卖嫩葫芦的，想起儿子小时候闹着要吃葫芦饺子。那时候他爸还在，一家三口围着案板包饺子，他非要擀皮，结果擀出个三角形，我们仨笑得前仰后合。现在案板还在，就是旁边多了宝宝的塑料餐椅，擀皮的变成了儿媳，儿子在给孩子擦嘴角的汤汁。 刚才儿子路过我房间，看见我在收拾衣柜，随口问：“妈，您这是干啥呢？”我把叠好的几件旧毛衣放进箱子，“天快热了，把厚衣裳收起来。”他哦了一声要走，我突然问：“你还记得不，你十岁那年发烧，非要吃我煮的红糖荷包蛋，说比医院的药还管用。” 儿子愣了愣，挠挠头笑了：“妈您记性真好，那时候您整夜抱着我，后背都汗湿了。”我看着他眼角的细纹，想起当年那个攥着我衣角不肯松手的小不点儿，如今比我还高出一个头。他转身要走，我赶紧别过头，怕他看见我红了的眼眶。 其实我不是想吃鲈鱼，也不是馋排骨，就是有时候看着桌上的剩菜，想起他第一次学做饭，盐放多了还非要喂我吃，说“妈妈先尝”，心里就发酸。现在他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可我怎么尝不出当年那个咸鸡蛋的味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