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2年，15岁的太子朱见深正在洗澡时，从小照顾他的宫女进来加水。朱见深见状，握住了她的手，央求她跟他一起洗澡。宫女犹豫了一会，终究是答应了。 浴桶里的热水冒着白汽，把朱见深的脸蒸得发红。他攥着万贞儿的手不肯放，那双手粗粝，带着常年做活的薄茧，却比宫里任何丝绸都让他安心。“贞儿姐姐，”他声音发闷，“昨天先生又骂我字写得丑，说我不如先太子。”万贞儿拿起丝瓜瓤，轻轻给他擦着后背，那背上还有小时候出痘留下的浅疤。 “殿下是天命所归，”她声音温软，带着水汽的湿意，“先太子再聪明，也没福气坐这东宫。”朱见深往水里缩了缩，把脸埋在她颈窝。他记事儿起就在这深宫里颠沛，父亲被瓦剌掳走时，他才两岁，是万贞儿抱着他在冷宫里啃干馒头；后来叔叔当了皇帝，要废他的太子位，是万贞儿挡在他身前，挨了太监的棍子。 水渐渐凉了，万贞儿想扶他起来，却被按住了手腕。“再待一会儿，”朱见深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就像在南宫那时候，你给我讲故事。”万贞儿的心颤了颤，那年在南宫的破屋，冬天没有炭火，她就把他揣在怀里睡，讲些乡下听来的牛郎织女，骗他说将来会有好日子过。 穿好中衣时，朱见深忽然从背后抱住她。“等我当了皇帝，”他下巴抵在她肩上，“就封你做皇后。”万贞儿的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她比他大十七岁，是宫里最不起眼的宫女，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俩人都得掉脑袋。 这事没瞒多久。东宫的掌事太监发现，太子总往万贞儿的住处跑，有时候一待就是大半天。他不敢声张，偷偷告诉了太后周氏。周太后把万贞儿叫到慈宁宫，看着这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宫女，气得摔了茶盏：“你也配伺候太子？”万贞儿跪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一声不吭。 “把她调到浣衣局去！”周太后厉声下令。朱见深听说了，在东宫又哭又闹，绝食三天。太监们慌了神，跑去请太后，却见太子把自己锁在房里，手里攥着万贞儿给他绣的荷包。周太后没法子，只得又把万贞儿调回来，只是派了四个宫女盯着，不许俩人单独相处。 可哪盯得住？朱见深总有法子支开旁人。有时候是让万贞儿替他抄书，有时候是让她给自己捶腿，眼神黏在她身上，像藤蔓缠着老树。有次被前来探望的周太后撞见，老太太指着万贞儿骂：“你这毒妇！是想魅惑储君吗？”朱见深却挡在前面，“是我愿意的！要罚就罚我！” 那年秋天，朱见深行冠礼，按规矩该选太子妃了。锦衣卫送来的画像堆了半桌，有伯爵家的小姐，有太傅的孙女，个个明眸皓齿。朱见深却只翻了两页就扔在一边，“让她们都回去，我只要贞儿姐姐。”这话传到朝堂，大臣们炸开了锅，说他“沉溺女色，有失体统”。 万贞儿把那些弹劾的奏折偷偷藏起来，劝他：“殿下该选位名门闺秀，将来好母仪天下。”朱见深却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早就住满人了。”万贞儿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忽然想起那年在南宫，他发着高烧，攥着她的衣角说“姐姐别走”，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后来朱见深还是娶了吴氏为太子妃，可新婚之夜，他却跑到万贞儿的住处，坐在床沿看她纳鞋底。“我只当她是摆设，”他说，“就像先生教的那些经史子集，看着有用，心里头记挂的还是别的。”万贞儿把纳好的鞋底给他试，那鞋底厚，针脚密，是照着他常穿的尺码做的。 宫里的人都看不懂，说太子被这老宫女下了咒。只有万贞儿知道，朱见深贪恋的从不是她的容貌，是那份在绝境里攒下的情分。就像沙漠里的旅人，遇见一汪清泉，明知那水或许不甜，却再也离不开了。 参考书籍：《明史·后妃列传》、《明实录·宪宗实录》、樊树志《晚明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