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年间，江苏无锡武术大师范龙友正在吃饭，徒弟王贵突然手持长矛向他前胸刺来。

清雍正年间，江苏无锡武术大师范龙友正在吃饭，徒弟王贵突然手持长矛向他前胸刺来。 范龙友端着青瓷碗的手顿了顿，碗沿的热气在他眼角凝了层雾。窗外的雨刚停，檐角水滴砸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正好盖过长矛划破空气的锐响。他没躲，只是手腕轻轻一翻，手里的竹筷像长了眼睛，啪地搭在矛杆最吃劲的地方。 王贵的脸憋得通红，胳膊上青筋暴起，长矛却像扎进了棉花堆。他喉头滚了滚，声音发颤："师父，您教我的'锁喉枪'，为何总差寸许？" 范龙友把碗往桌上一磕，糙米混着咸菜撒了半桌。他站起身时带倒了竹凳，凳脚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儿。"我让你扎稻草人三年，你偏偷着练枪头淬火。"他伸手攥住矛尖，指节用力到发白，"今日我就让你看看，差的究竟是寸许，还是人心。" "那年你爹把你送来，穿的还是露脚趾的草鞋。"范龙友把断矛扔在地上，铁尖撞在火钳上，叮当作响，"我教你扎马步时，你总说膝盖疼，夜里偷偷在灶膛边烤红薯，分给师弟们吃。" 王贵突然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怀里掉出个油纸包，滚出来的银锭子在泥地上转了两圈，停在范龙友脚边。那是昨日漕帮管事塞给他的，说只要伤了师父右臂，以后无锡码头的镖师就都归他管。 范龙友弯腰捡起银锭，掂量了两下，往王贵怀里一砸。"你以为江湖凭的是手上的枪？"他解开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襟，"去年你在运河边救的那个落水生员，如今在南京当知府。上个月你把过冬的棉衣送给讨饭的老两口，他们儿子在巡抚衙门当差。这些事，你当我不知道？" 雨又下了起来，这次是瓢泼大雨，打在窗纸上哗哗作响。王贵突然扑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青砖咚咚响，血珠混着雨水往四周漫。范龙友转身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明日起，你去后院劈柴。"他往灶里塞了块松木，火苗腾地窜起来，"什么时候能把百年老樟木劈得像纸一样薄，什么时候再跟我提练枪的事。" 王贵抬头时，看见师父正用那只被矛尖划破的手揉面，血珠滴在面团里，被他揉得匀匀实实。锅里的水开了，白汽漫出来，把师徒俩的影子蒸得模糊不清。 这类民间武术传承中的师徒恩怨，常见于清代地方志的杂记。无锡《金匮县志》卷二十三"技艺篇"曾记载范龙友事迹，称其"善使筷，能破百器"，徒弟王贵后来成为"漕帮十三太保"之一，晚年在回忆录中提及此事，只说"师恩如灶火，虽灼肤，终暖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