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粟戎生写信询问:孟良崮上为何只见敌酋招魂,不见我军神勇 “刘兄,视频我看完了,心里堵得慌。”——2020年5月的一通电话,把粟裕将军的儿子粟戎生拉回了七十三年前的硝烟。镜头里,孟良崮山腹的石洞被各式香烛、花篮挤得满满当当,游客进进出出,指挥所旧址俨然成了给张灵甫“招魂”的专属角落。 挂断电话,粟戎生提笔,一封措辞沉痛的信很快送到省军区。他引刘庆官的诗句“只闻为酋招魂,不见我军神勇”,直指现场布置“主客颠倒”,更担心烈士碑林的光芒被廉价的商业祭祀掩盖。 许多老兵听说此事,鼻子一酸:孟良崮,不只是地名,而是华东野战军拼掉1.5万人换来的重大转折。1947年5月16日至18日,陈毅、粟裕指挥部队围歼整编七十四师,击毙张灵甫,一役奠定山东战局。山风吹过,烈士碑上仍能看见弹痕。今天的游客若只知道“名将张灵甫”,却忘了山腰那几排无名碑石,这公平吗? 有人说,张灵甫抗战也立过功,给他留个纪念空间无可厚非。道理不假,却得分场合。兰封、武汉、南昌,这些抗战旧战场,他的家属想摆香案没人阻拦;可孟良崮是人民军队的血土,把指挥所改装成祭台,味道就变了。历史记忆本就脆弱,再被错置,伤口只会重新撕开。 张灵甫生前刚硬,反共立场更硬。从1932年苏家埠起,他一次又一次率部冲压红军防线;1934年麻城、黄陂追击,拔刀白刃,一路从营长蹿升到团长;1935年川甘边阻截红军北上,又获胡宗南表彰。抗战胜仗固然存在,但他的大名在国统区其实靠“剿共悍将”打响。再加上1937年的“枪杀妻子案”,更透露出性格里的极端和猜忌。 抗战胜利后,整编七十四师号称蒋介石“王牌中的王牌”,四万精锐披着美械新装,意气风发北上山东。谁料孟良崮陷入“瓮中”。74师突围失败,张灵甫举枪自尽,有说是胸口两枪,也有传头部中弹,但尸体被华野妥善收殓却是事实。皮定均下令厚葬,还专门通过新华社公告,邀请家属赴收。这样的处理足够体面。 2004年,遗孀王玉龄与儿子在上海玫瑰墓园设衣冠冢,外界基本认可。问题出在后来的旅游开发。景区为了“故事性”,让张灵甫元素与主展陈混搭,一些导游讲解甚至将“七十四师之死”塑造成悲情英雄戏码。纪念设施商业化,本无可厚非,可若模糊了牺牲主体,便容易让首义者变背景,观光客也失去坐标。 在山脚采访时,一位卖煎饼的大姐悄声告诉我:“有游客点根香,对着洞口拜两拜就走,说‘英雄一路走好’。我问他知不知道华东野战军牺牲多少人,他愣住了。”这种错位令人啼笑皆非,却不罕见。信息碎片化的年代,谁声音大,谁就占领记忆高地。 粟戎生的信不只为情感,更关乎公共历史叙事的边界感。革命纪念地首先应当是烈士的精神家园,其次才是研学、旅游与消费。把敌我区分标注清楚,并非制造对立,而是给后人一把理解复杂历史的钥匙。遗憾的是,一些管理方出于“流量思维”,宁愿做“所有故事都能讲”的大杂烩,也不肯认真厘清史实。 《山东省红色资源保护条例》明确:烈士纪念设施保护范围内,禁止与纪念主题无关的商业活动。从法规角度,孟良崮指挥所堆满祭品,已踩线。去年底,当地文旅部门开始整治,部分祭祀物被清理,入口新设提示牌,导游解说词也经过重新审核。虽称不上完美,但总算迈出一步。 对张灵甫个人功过的学术讨论可以继续,对其家属寄托哀思也应给予尊重,但形式要合适,地点要对路。正如粟戎生在信末写道:“敬之当其所敬,悼之当其所悼。”这八个字点明分寸。试想一下,如果哪天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处摆上日军军官的遗像,任凭“历史全面客观”的旗号再响,也难获得公众认同。 孟良崮的夜色来得快。站在山顶,四周灯火点点,游客稀少。风过树林,仿佛远处仍传来冲锋号声,那些没留下名字的小战士,在松涛里仍然列队。或许他们不在意是否有人为张灵甫上香,却一定希望后来者记得是谁夺回了山头,谁把胜利的旗子插进云雾。每年五月新树绿芽,再看石碑上的弹痕,人们自会明白:真正的神勇,永远属于那些把生命压进枪膛的无名英雄。
2020年粟戎生写信询问:孟良崮上为何只见敌酋招魂,不见我军神勇 “刘兄,视频我
暮江吟声
2025-07-08 05: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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