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小学同学聚会,他见到了童年时让他眼前一亮的女同学,其实何止老三眼前一亮,大部分男同学的眼都是绿的,人家女孩是从城里回来的,那衣品那气质,哪是扎羊角辫的柴火妞能比滴。 可三哥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的一株小桃花,没有想象中排天倒海的桃红柳绿,没有蚀骨的花香,更没有夺魂的阳光。 三哥一声叹,生命的豪奢绝艳不知给了谁,让人张皇无措呀! 我大笑,怀着满腔星星而去,谁知照亮的不是宇宙,是抓不住的清愁。 三哥这位女同学,姓马,叫芸。她如今在枫叶国,发展的挺好,这次回来看妈妈,多住了几天,她和她妈有心结,不过时间是把开心锁,终于解开了母女心头的疙瘩。 马芸出生在城里,含着金钥匙长到了十岁。后来她被送到了姥姥家。 她的妈妈是剧团演员,正二八经的台柱子。她爱自己的事业甚过爱家庭爱丈夫爱女儿。 马芸一生下来,妈妈为保持身材断了奶,是奶奶用炼乳喂大的。 妈妈是个美人,春水般的眼,玫瑰花瓣的嘴,身姿妖娆,一走一扭,风情万种。 她爱极了舞台,一有时间就往练功房跑,拼命地下腰,练指,吊嗓子,一个为舞台而生的女人。 她对马芸的爱极淡,小小的马芸想拉拉她的手,抱抱她的脖颈,和别的孩子一样撒个娇,妈妈会淡淡地瞟她一眼,甩开她。 华美的裙子,闪耀的耳环,快速离开的脚步将马芸的孺慕,扼死在萌芽状态。 马芸长到十一岁,奶奶去世了,妈妈把她发配到乡下姥姥家。 那天,马芸含着泪珠看见妈妈走远,消失在野花绵延的小路上,阳光的色调很明媚,像一杯调好了的鸡尾酒,四下里很安静,花开荼靡,马芸舔舔嘴角,她闻到了香,却藏着了苦。 在姥姥家上了小学五年级,又考进初中,长长的四年,长长的梦,马芸心里的渴望一天比一天浅,妈妈从没来看过她。 马芸想,在妈妈心中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生物,大约是长得像爸爸吧,中规中矩,没有女儿的美和媚。 同学们都知道马芸有个漂亮的妈妈,名角,电视上微笑着站在一群人中间,妥妥的C位呀。 初三毕业时,校长想邀请马芸妈妈在典礼上做个表演,马芸向妈妈恳求时,眼里含了水水的光,妈妈一口答应了。 马芸开心地跳了起来,她抱住妈妈在她脸上印上一个调皮的吻,妈妈愣了一下,掏出手帕不停地擦,像擦啥不干净的东西,马芸的心从云端跌进地府。 毕业典礼那天,马芸站在校门口,踮起脚尖盼呀盼,直到太阳将她的脸炙成了火烧,妈妈没来,校长的脸阴得像墨。 高中毕业后,马芸选择远走高飞,她迫切地想离开家,离开那个生了她却不养她的妈,她觉得那个女人水晶般的外表里包裹着一颗比石头都硬的心。 在外国,她吃过苦受过罪,被几个白人女子揪着头发摁在地下拳打脚踢,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唾一口唾液,全是血。 她没往家里打过电话,后来,找了工作结了婚,安定下来,她没想过家和妈。 人生的记忆里有个美丽的身影舞着水袖不停地旋转,旋转,直至倒下,舞台上开了一朵花,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 今年,她爸打电话说,芸,回来看看你妈,她得了病,不一定熬过手术。 马芸不想回,她狠狠地拒绝爸爸,我没有妈。 爸爸再打电话恳求她,回来吧,别让自己的人生留遗憾。 马芸咬咬牙,买了飞机票赶回来。在妈妈被推入手术室前,她看到了妈妈,消瘦的脸,憔悴的眼,却极力保持着优雅和从容。 这个美了一辈子的女人,临进手术室,还让男人用梳子梳光头发,马芸的鼻尖闻到了茉莉花的味道。 妈妈是肠癌,手术挺顺利。第二天醒来,就要镜子,马芸看着她对着照子顾盼自怜,心里涩涩的,冷冷的。 护士小姐姐说:从没见过这么爱美的女人,病床上还要绽放精致。 马芸撇撇嘴。 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给爸爸留了十万块钱,就想赶飞机。 妈妈开口,她说,芸芸,你陪妈妈几天吧。 这是妈妈第一次同马芸柔眉细眼的讲话,马芸的心里有水红色漾开,她抬头看外边,蓝天像打了蜡,纯净得透明,树叶像挂了釉,太阳将光盛满,一杯一杯卧进粉白色的花蕊。 夏风袭来,树影摇曳,有鸟儿在叫,马芸决定留下,等妈妈出院。
老三的小学同学聚会,他见到了童年时让他眼前一亮的女同学,其实何止老三眼前一亮,大
菜鸟先飞撞大树
2025-06-10 09: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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