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2月,因为叛徒出卖,原抗联三路军特派员于天放被关押到日寇监狱。一天夜里上厕所,他用小铁门砸死日寇看守,为了不让士兵喊出声音,他将自己的拳头强行塞进守卫的嘴中,最终日本看守被于天放和一个叫赵忠良的抗联战士联手击毙。
1945年4月的黑龙江北安镇,天还没亮透就被日本兵的皮靴声踏碎了宁静。
往常缩在军营里不敢露头的关东军发了疯似的满街乱窜,挨家砸门翻箱倒柜,手电筒的光柱在房檐下乱晃。
镇子里的狗叫得嗓子都哑了,老百姓扒着门缝往外瞅,心里直打鼓——这是要变天啊?
等到日头爬过东山墙,满街白纸黑字的通缉令揭了谜底。
抗联猛将于天放居然从北安大狱的铁笼子里飞了!
整个东三省的老百姓乐得差点把房顶掀了,家家户户偷着烫酒切肉。
伪满的报纸却像死了亲爹,扯着嗓子喊:"于天放逃脱,满洲国半壁江山危矣!"
日本人急得悬赏百万大洋,拉网搜山折腾了半个月,愣是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要说这于天放,正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
老家呼兰县的于家大院,青砖灰瓦占了半条街。
搁在太平年月,这位清华经济系的高材生本该穿着洋装喝咖啡,谁料想"九一八"的炮声一响,书桌上的墨汁都变成了东北土地淌的血。
北平城里的学生游行队伍里,总能看到个戴圆框眼镜的斯文后生举着血书,嗓门比谁都亮堂。
1932年春,清华园里突然少了那个总泡图书馆的省状元。
半年后,黑龙江的老林子里钻出一支扛着土枪的游击队,带头的特派员眼熟得很——正是脱了长衫换戎装的于天放。
跟着他打鬼子的五个大学生,个个都是东北地面上有头有脸人家的少爷。
这帮书生硬是在巴彦县拉起了红36军,没枪没炮就敢跟关东军掰手腕。
要说读书人打仗就是花样多。
于天放带着队伍专挑月黑风高夜动手,今天端个炮楼,明儿劫个运输队。
最绝的是往伪军队伍里掺沙子,前脚还冲老百姓耍横的二鬼子,后脚就调转枪口打起了日本兵。
就这么着,四百人的草台班子愣是滚雪球似的滚到四千多人,把松花江两岸的日军搅得寝食难安。
好日子没过两年,鬼子的铁扫帚就扫过来了。
抗联的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尸首在雪地里冻得梆硬。
于天放亲眼瞅着老同学张甲洲肠子流了一地,赵尚志被叛徒绑着送进宪兵队。
上头让撤到苏联保火种,这个文弱书生倒犯了倔,咬着后槽牙说:"东北爷们死也要死在黑土地上!"
最苦的时候,二十来人挤在雪窝子里啃树皮。
老百姓偷偷往林子里扔苞米面饼子,日本兵在屯子里架着机枪查"通匪"。
于天放带着弟兄们像地老鼠似的东躲西藏,硬是靠老百姓当耳朵当眼睛,把火种护到了1944年冬天。
要不是出了叛徒,这个把日军耍得团团转的"白面书生",哪能栽在绥棱县的冰窟窿里?
小鬼子逮着这条大鱼,乐得北安监狱连夜加了三道岗。
三米高的围墙圈着铁笼子,伙夫都是日本兵扮的,苍蝇都甭想飞出去。
审讯室里烧红的烙铁滋滋响,于天放倒是跟换了个人似的,一会哭爹喊娘求饶命,一会又装疯卖傻说胡话。审他的日本军官气得摔茶杯:"八嘎!这是个疯子!"
谁也没想到这出苦肉计后头藏着大文章。
于天放白天在审讯室鬼哭狼嚎,晚上躺在草席上支棱着耳朵听火车汽笛。
凭着清华地理课上学的手艺,愣是从日头影子算出了北安城的纬度。
牢饭里的砂粒子被他磨成粉,在墙上画满了只有自己看得懂的路线图。
眼瞅着开春了,于天放突然不疯了。
跟同牢房的赵忠良使个眼色,俩人就等着值夜班的日本看守石丸来查房。
这石丸也是倒霉催的,半夜被于天放嚷着要拉屎骗到茅房,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铁片子。
俩书生揣着钥匙连闯三道铁门,光脚板子踩着带冰碴的泥地,眨眼就消失在黑灯瞎火的庄稼地里。
日本人发现人跑了的时候,牢房墙上还留着首打油诗:"中国日本不两立,十年抗战破万难。
虎落平阳终归山,来日方长慢慢算。"气得宪兵队长把满牢房的犯人吊起来抽了三天三夜。
要说这读书人逃命就是讲究。于天放白天钻高粱地,晚上靠北斗星指路,专挑山沟沟里的小屯子落脚。
老百姓炕头藏过,地窖躲过,连死人棺材都躺过。
有回差点被汉奸堵在嫩江边,多亏摆渡的老头子假装抽羊角风,硬是把追兵唬过去了。
等到8月听见日本人投降的消息,于天放正在讷河县的老莱村养伤。
这个在鬼子牢里没掉过泪的汉子,抱着老乡家的门框哭得直抽抽。
后来听人说,那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杀猪,说是要给"于政委"补补身子骨。
建国后毛主席接见抗联老战士,握着于天放的手打趣:"都说你比孙猴子还能逃,今日可算见着真佛了。"这话传回黑龙江,当年的老乡亲们直拍大腿:"那可不!要不是于政委带着咱们折腾,小鬼子能早滚蛋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