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40年林徽因初到李庄时，与丈夫梁思成，子女好友们一起的真实照片。李庄是林徽因一生的“难地”，但拍摄这张照片时，林徽因丝毫未察觉到李庄对她之凶险。此时的林徽因看起来精气神都不错，反倒是梁思成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1937年日本人的炮火炸开了中国大地，北平城里读书写字的文化人像被惊动的鸟群似的四散奔逃。林徽因和梁思成这对搞建筑的夫妻，带着两个娃娃和半箱子书，跟着逃难的人潮往西南方向挪。
那年头火车道上跑的都是逃命的人，有钱人坐汽车，没钱的靠两条腿，路上饿死病死的比活着到地儿的还多。
梁思成半道上得了破伤风，躺在临时搭的草棚子里打摆子。林徽因攥着女儿的手站在江边，看着黑压压的渡船在江面上晃荡。
她这辈子头回知道啥叫没辙，丈夫躺倒了，儿子才八岁，包袱里就几件换洗衣裳和半罐子消炎药。最后咬咬牙，托朋友照看丈夫，自己领着孩子挤上了开往四川的破木船。
宜宾李庄那个小地方，晴天屋里漏光雨天屋里漏水。林徽因带着孩子住进个土坯房，墙缝里能瞅见外头人走路。
四川的湿气往人骨头缝里钻，她那老肺病犯了，咳起来半天直不起腰，手帕上全是血点子。原先在北平吃惯的西药，这会儿连药渣子都见不着，只能拿煮红薯的汤水当药喝。
转过年开春，梁思成瘸着腿找来了。推开门看见老婆孩子缩在草席上，被褥里的棉花都结成黑疙瘩，这个留过洋的汉子蹲在门槛上抹眼泪。
他们带来的盘缠统共就够买三顿肉，两口子对着账本算到后半夜，最后决定把带出来的皮大衣当了换米。林徽因摸着那件陪她去过欧洲的衣裳，指甲在袖口上掐出五个印子。
日子过得再难，煤油灯底下那摞图纸倒是越堆越高。梁思成天天揣着尺子往村里老房子钻，林徽因趴在家里的破饭桌上整理笔记。
有时候咳得喘不上气，就拿布带子勒着胸口继续写。村里人见着都纳闷，这家人饭都吃不饱，咋还成天在纸上画房子？
美国那边来信那年，林徽因正发着高烧。朋友说要接她去治病，还说给她留着文学顾问的位子。她把信纸折了三折塞回信封，跟梁思成说："咱们国人要是都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病要是搁在美国治，说不定真能多活二十年。可人活到这份上，早不是光为自己打算了。
在李庄这五年，两口子把中国古建筑的图纸理了个遍。梁思成量尺寸，林徽因画图样，煤油灯熏得眼睛发红也不肯歇。
最难的还是开春那阵，青黄不接的时候，梁思成瞒着她把怀表当了，换回来半袋糙米。林徽因捧着米袋子直掉眼泪，那是丈夫留学时戴了十几年的怀表。
等日本人投降的消息传到村里，林徽因已经瘦得只剩把骨头。临走那天，她站在住了五年的土房子前头，摸着门框上自己刻的记号。
梁思成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她枕头底下压着没写完的诗稿，上头沾着咳出来的血印子。
后来在北京协和医院，洋大夫看着X光片直摇头，说这肺病拖成这样还能挺过来真是奇迹。林徽因躺在病床上跟丈夫说笑："李庄那五年，倒把咱俩的骨头炼硬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得，但夜里听见打雷，她还是会梦见李庄漏雨的屋顶。
要说这文化人逃难的故事，李庄的老乡能讲三天三夜。他们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个咳得直不起腰的太太，总拿着本子坐在门槛上写写画画。
村里孩子偷看过她的本子，上头画着他们天天见的破房子，可经她那么一画，倒像是皇宫大殿似的气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