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三十一岁考中进士,风光了一阵,但到了四十一岁,眼看弟弟曾国葆还在胡乱读书,一事无成,他急了。
他坐在长沙的老宅里,给弟弟写下一封家书,火气压着,字字都是劝诫,别人劝是劝,他直接教,把自己这些年摸爬滚打的读书法子,一股脑写了下来,这封信,后来成了晚清家族逆天改命的秘笈。
曾国藩讲得很直白,读书不是靠一时兴起,也不是靠突击,靠的是每天稳扎稳打。
他自己就是这么熬出来的。年轻时,他每天规定自己读《资治通鉴》十页,哪怕再忙,也不落一天。
他说,读书像修渠引水,今天挖一锹,明天挖一锹,日子一长,自然就能引来清泉。
曾国藩坚持写日记几十年,房里地砖都被他踱步磨出三寸深的坑。
他最烦弟弟那种“东翻西阅”的毛病。
今天看点《史记》,明天翻翻《老子》,后天又跑去读兵法,他在信里敲着字说:“一书未完,不可看他书。”
读书要像打桩子,一桩打深了,再打第二桩。否则就像破屋子,东补西漏,永远盖不好。
曾国藩读书,讲究一个“四步走”。
第一步是看。他拿到书,先快速扫一遍,抓大纲,不细抠。比如他看《水经注》,两天扫完一遍,先把整个治水的脉络看明白。
第二步是读。他会拿着重要章节,一句句念,一遍不行,十遍八遍地念,他读《诗经》,常常念到屋顶的瓦片都嗡嗡作响。
第三步是写。看到好的句子,他会抄下来,打仗的时候,他随身带着《周易》,每天抽空手抄一段,他说,手写的东西,印在脑子里的时间最长。
第四步是作。读来的东西,要想办法用出来,曾国藩读《大学》讲“慎独”,他不是停在嘴上,而是琢磨成了《挺经》的十八章,后来成了官场必读的兵法。
不过,光读还不够,他有个独门绝技,叫“过影法”。
每天晚上,他都会反省,问自己:“今天读的书,是真懂了,还是糊弄?”每个月,他会把自己写的笔记,提炼成一个一千字的小纲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错的。
到年底,他会把一年抄的笔记拿出来,好的留下,不好的直接烧掉。
曾国藩二十六岁那年读《孟子》,读完没啥感觉,三十岁重读,忽然被“浩然之气”一句点醒。
他说,这是自己真正懂了,不是背下来了,是读到骨头里去了。
对于读书的目的,他也说得很清楚,不是为了考试,也不是为了做官发财。
他说,读书,最要紧的是修身,进德,他劝弟弟,不要只图学问,要把德行摆在第一位,他自己也这么做。
曾国藩读朱熹的注解,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他敢在旁边批:“此处未安。”不是说不敬老师,而是要有自己的脑子。
读书归根结底是要用的,曾国藩打太平军,打到焦头烂额时,翻出《史记》里项羽破釜沉舟的故事,灵机一动,想出“结硬寨,打呆仗”的法子,一举翻盘。
他读《孙子兵法》,不是拿来摆样子,而是天天琢磨,怎么把兵法里的“知彼知己”用到实战上。
他也学官场套路,看《资治通鉴》、看《汉书》,学古人怎么在皇帝面前活命。
一次,咸丰皇帝想拿曾国藩当替罪羊,曾国藩立刻装出一副又忠又笨的样子,硬是躲过一劫。
曾国藩那一套,不是嘴上说说,他弟弟曾国葆,起初是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书读得乱七八糟。
后来听了哥哥的话,每天定量读书,不换书,不跳章,坚持了几年,从一个废柴变成了晚清有名的大员。
还有左宗棠,当年也笑话曾国藩,说他读书像老牛犁地,慢得要命。
可几十年后,左宗棠自己也开始老老实实读《资治通鉴》,一读七遍,成了打回新疆的大英雄。
今天很多人,读书总想快,三分钟看完一本,五分钟学会一本《孙子兵法》,到头来啥都没学到。
曾国藩那种“每天十页”的笨办法,才是真正能积累起来的,他说,学问不是爆炒,是熬汤,是慢慢炖的。
要有耐心,要能吃苦,就像他自己说的:“学问之道,贵在吃苦中来,尽一分便是一分学。”
曾国藩活了一辈子,都在跟自己打仗,他明明是个笨人,考了七次才中进士,做事慢得要命。
但就是靠着这一套“每日有常”“四步闭环”,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晚清第一硬汉。
他也不是天生能写奏折、能带兵,都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
读书这件事,曾国藩告诉弟弟,也是告诉后来的人:想靠天分,没用;想靠走捷径,更没用。
真正能成事的,都是那些日子一天天熬出来的人,浮躁的人,早晚要被淘汰。
坚持的人,最后才能看到自己长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