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已进入深秋时节，天气忽然变冷了，据说门头沟和延庆的山上都出现了降雪。凌晨五点钟，多少人还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安然地做着美梦。然而，凌晨五点钟，还未破晓的天空却已经向另一些人吹起了起床的号角。

她快速地刷完牙、洗完脸，便蹬着她的三轮车，往相距一公里的儿子家赶去。三个小时后，这条街道定是一幅车水马龙的景象，街道两旁开始泛黄的银杏一定非常漂亮吧，但是此刻，她什么也看不到，空荡荡的大街，寂静而深邃的夜，唯有三轮车的声音和路灯下拉长的影子。

自从三年前，儿子儿媳给她在这边跟人合租了一个单间，她一个人搬来这边住已经三年多了。说是一个人住，其实也就是晚上过来睡个觉而已，因为第二天早上她要一早赶过去，给一家人做早餐，以及给媳妇做带去公司吃的午餐，然后送孙女上学。

孙女上学后，是她最自由的时间，她可以去河边遛个弯，公园打打球。下午接孙女放学，再准备一家人的晚餐。一切都收拾好了后，她又骑着三轮车，回到自己的住处。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只希望自己这一天的表现儿媳是满意的。

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在老家，是人民教师，两个女儿，有婆婆帮忙照看，她不用操心，小儿子和儿媳在北京工作，她一直在北京帮忙照顾孙女。

一开始，大家是住在一起的，孙女上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儿媳跟她说，孩子大了，需要独立的空间，家里的二居室住不下了，要给她在外面租个住处。

她欣然答应了，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乐意，而是她不想自己妨碍到他人。跟儿子儿媳一起生活，她常常不知所措，比如有一次，儿媳下班回家，看到女儿在厨房，立刻紧张地将女儿拉了出去，并大声说道“油烟会伤到孩子。”她就不理解，一点油烟，怎么就会伤到孩子？但是她纵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你说不行就不行吧。

这是她和媳妇的相处之道，媳妇说的对的是对的，说的不对的也是对的。为了家庭的和睦，她永远把媳妇的诉求放在第一位。可能我们觉得，这是这位婆婆的处世智慧。但是当她一味地怀疑自己，饭菜做得是否可口，是否合儿子儿媳的心意，不免让人开始反思，她这样奔波于两个“家”之间的生活，自己又是否满意？

可能她并未多想，她是一位母亲，一位婆婆，一位奶奶，一位随叫随到的“后勤部长”，却很久不是她自己了。而在这座超大型的城市里，有多少像她一样的老人，从故乡的“主人”，变成了子女家的“客人”？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专为她而留！

当她闭上眼睛，这一天也结束了。然而，今天结束了，明天凌晨五点的号角，还会再次吹响，她会再次蹬上那辆三轮车，驶进北京还未破晓的夜色里。

备注：本文由作者原创撰写，文中配图由AI工具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