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年,王莽当上皇帝后,把守寡多年的女儿王嬿叫到身边,对她说:“你才18岁,不应该这样过下去,我给你找了个青年才俊……”谁知话还没讲完,就听王嬿怒斥道:“我是大汉太后,怎能下嫁他人!” 太后之位在王嬿身上,从来不是荣华,而是一把插在心口的刀。她看着父亲王莽穿上崭新的龙纹朝服,脑中却只剩四年前未央宫外的落雪。 那时她尚未及笄,便被父亲亲手送入汉宫,嫁给年少的汉平帝刘衎。大婚当日,小皇帝怯生生拉着她衣袖唤“姐姐”,宫宴之上,王莽又总站在百官之首,目光沉沉压向御座。 元始五年寒夜里,小皇帝忽然“病逝”,她看见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轻松,才明白自己这段婚姻从开始就带着算计。 王莽后来步步推进,借女儿的皇后名分稳住内宫,又借“祥瑞”造势,在汉平帝死后立两岁的孺子婴为太子,自居摄皇帝。 公元9年他改国号建新朝,第一时间召见王嬿,话说得像慈父,称她还年轻,已为她挑了才俊杜子夏,日后也好有依靠。 可王嬿当场站起身,只一句“我是大汉太后,怎能再嫁他人”,便把父亲的盘算彻底戳穿。王莽恼羞成怒,拍案喝斥,既以天子威势压她,也以父女血缘逼她,王嬿却反问父亲当年教她守节重义,如今为何亲手毁她体面。 她甚至提出自请废去封号迁居冷宫,若仍相逼,唯有一死以全名节。 从那天起,王嬿的抗争变成了长久的沉默与不肯改的旧礼。宫人仍在私下称她“太后殿下”,而新朝急于抹去这四个字的刺痛,先把她改封为“黄皇室主”,又一再降号改名,甚至到“定安公主”,想用称谓把前朝印记剥干净。 王嬿却仍自称太后,依旧穿汉家衣冠,行汉家礼仪,逢旧朝节日便按旧制祭祀。 有人奉命来劝,王莽派心腹孙襐假借探病游说她接受婚事,她识破后命人鞭打逐出,并让他带话宁可死也是汉朝的太后。太医来诊,她只淡淡一句身病易医心病难除,把所有退路都堵死。 而王莽越想以权力缝合合法性,越被女儿的坚持拽回现实。宫灯罩纱换成明黄绸缎,上绣“新室”二字,王嬿抚过那凹凸纹路忽然轻笑,笑里带泪,她知道父亲为何急着逼她改嫁,只要她还以汉家太后自居,新朝就像喉头卡着根刺。 宣室殿里竹简奏章写满歌功颂德,王莽却常被女儿那双谴责的眼追着不放,侍从换茶时甚至听见他低声呢喃朕是为了天下,可这句自辩在血脉亲情面前显得苍白,他能用禅让粉饰篡位,却无法用权力抹平父女之间的裂痕。 公元23年,绿林军攻入长安,宫城火光冲天,王嬿的寝殿从内部紧紧封闭。人们撞开烧焦殿门,只见汉朝衣冠叠放整齐,一方绢布上写着太后不二誓不辱身。 她没有接受父亲给的任何新身份,也没有把自己交还给新朝的秩序,而是用烈火把最后的选择做成了答案。 王嬿的生命并无惊天动地的功业,却把一个道理钉在时代的墙上,权力可以改国号改制度改封号,却很难逼一个人亲手改掉心里的忠与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