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单位领导太聪明了，每个员工每月发一张饭卡，里面有 50 元钱，专门用来吃早餐的，每顿早餐两元钱，当月用完，过期作废。 现在我每天早上就盯着那张卡，心里发紧。赶上能吃的时候就去排队，赶不上就当做没看见。桌上放着卡，人就跟着卡走，挺别扭的。 因为我到单位要倒两次地铁，早上再挤一个共享单车，食堂的早餐到点就停，我这边一堵就晚了；因为手机打卡时间卡得紧，先打卡还是先吃饭，每天都要算来算去；因为胃有时候起床就不舒服，喝口温水缓一缓，食堂那边就过了时间……一来二去，我的卡每个月至少有几块钱直接清零，我看着就心里不舒坦。 上个月我试过，提前去，七点半就到。排队的人不少，队伍挪得慢，我拿了一个馒头一杯豆浆，豆浆颜色淡得厉害，入口就是稀水味，馒头是凉的。师傅说今天人多，来不及。我就喝了两口，没喝下去。后来上午胃里一直翻，开会坐着都难受，会议一结束我去楼下买了点饼干，撑一天……这种日子，我不愿意天天这么凑合。 我也碰过卡刷不了的时候。那天机器一直提示错误，后面催得急，我就现金付了两块。下午行政发通知，说当天机器问题不退、不补。我就有点火，上去问了，答复是“按规定”。我也知道他们不好办，可钱是钱，卡是卡，掉地里也不该不见。 因为月底看着余额还剩，我想一次性拿点鸡蛋回家，冰箱有位置，又便宜实在。窗口说不行，每人一份，超过就不给。我也理解他们怕囤货，但这卡不能积、不能转、不能换，活像给我加了一条看不见的绳子。 食堂的品种也在变。以前能选两个搭配，现在常常就一个格挡开着，粥和馒头。粥常常稀，馒头常常硬。我跟窗口说做得扎实点，师傅摆摆手，说两块钱就这样了，想吃好的去外面。我当时没吭声，心里那口气下不去。不是非要吃好的，我就是想吃个稳当的，吃完不难受。 同事也有话。有个同事早上要接电话协调现场，他经常错过食堂时间，卡里的钱就在那里耗着。他说想把卡给他爱人用，被拦了，说只能本人用。他就干脆不刷，月底看一眼，笑笑，算了。他还说要不把这钱并到午餐，行政回答不方便操作。我们听完都沉默。 我试过跟领导提一个小建议，把两元的额度放宽到全天，哪怕下午在茶水间领一杯牛奶也行。领导点头，又摇头，说结算麻烦。我也不再说，忙着收文件。因为我清楚，领导看的是表格上的使用率，格子填满就算完成。 前几天我去社区卫生服务站，医生说早饭要清淡，要热乎，要新鲜。我点头。回到单位，第二天照样端起一杯温温的豆浆，心里嘀咕着，又喝下去。因为不喝就浪费，我对“浪费”这两个字天生过不去。 还有一个小插曲。楼下保洁阿姨看我站在窗口犹犹豫豫，她说你别勉强，胃要紧。我笑了笑，说卡里的钱不吃可惜。她说那你就拿个鸡蛋，别喝豆浆。我听话拿了鸡蛋，回办公室剥开，蛋黄溏得不对劲，我又犹豫，最后还是吃了……下午就后悔。 然后我开始自己定个小规矩。能在八点前到，就去，排队太长就走，胃不舒服就不吃，月底不去凑。因为我发现，真把自己绑在卡上，工作也跟着乱成一团。我就这么做了几周，心里稍微松了点，但看着每月清零的几块钱，还是会想一会儿。 另外我和几个人商量过，大家凑个字条递上去，建议食堂把菜单和出餐时间公布清楚。后来公示贴出来了，时间确实写了，但到点还是偶尔收得快。我们也没再计较，反正心里有数。 现在我对这张卡就当成一个提醒，提醒自己尽量吃个踏实的早饭，不去被数字牵着走。因为卡是卡，人是人，我不想一天的状态被两块钱勒住。我也不再跟谁争，碰到好吃的就吃，不好吃就算了。心里有点闷，但也过。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