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我偷了她一个鸭蛋,三姐像疯子一样揪我的头发,扯我的耳朵。末点点事,她记仇大半年。
从小到大,我对端午的记忆,不是粽子,而是鸡蛋鸭蛋。我们村里的人,早些年是不包粽子的,所以,那时候我一直认为,粽子是城里人的吃食,俺们吃不起。
鸡蛋鸭蛋也不常吃,我妈一直说鹅蛋腥,所以小时候我们很少吃鹅蛋。
我妈这辈子没出门打工挣过钱,却是养鸡养鸭养鹅蛋的高手,别人家的鸡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张,我家的头年腊八节就开始下蛋,鸭子和鹅也一样。
那时候不到过年过节,我们是吃不着鸡鸭蛋的。爸妈得指望它卖钱,交五个女儿的书本费(学费从我爸当会计的薪水里出)。
对我们五姐妹来说,端午节的重要性,不亚于春节,因为端午那天可以实现鸡蛋鸭蛋自由。
端午前一天,我家7口人分工明确、各自忙碌。大姐挨个给家人绑五彩线,二姐帮妈煮鸡蛋鸭蛋,三姐和我去河边采抽谷草、去房后割艾蒿。五妹由我爸带着,步行去10里外的镇上割二斤肉,留着包饺子。
其实所谓蛋自由,就是比平时多好几倍而已。我家端午节最隆重的环节是分蛋,一般每个孩子能分8到10个,爸妈自然会少一些,他们的理由是吃蛋黄噎得慌。
我和五妹端午节那天,除了饺子和蛋,其他的东西一概不吃(那时候也没啥像样的菜),到晚上睡觉前,分的东西基本吃完了。
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就眼巴巴地看着大姐二姐三姐吃,二姐二姐有时候会给我们分一两个。
姐几个中,三姐最抠,什么东西到她手里,别人休想要出来,哪怕是一块糖也不行,更别提鸡蛋鸭蛋了。她是个长性子,10个蛋,她能吃上一个礼拜,而且总把最大的蛋留到最后一天吃。
有一年端午过后,我无意中发现三姐藏蛋的地点,每天都去她的秘密基地溜达几圈,有一天终于没忍住,拿走了最大的一个鸭蛋。
三姐知道后,舞赖嚎风地,揪住我的头发,扯着我的耳朵,拽得我生疼。她拖我到爸妈跟前告状,说我卑鄙无耻,还说,我要是不道歉的话,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告诉老师(三姐大我3岁,但从小学到初中,我俩一直同班。)
我当然不想让老师知道自己的英雄事迹,于是貌似诚恳地给她道歉了,保证不会有下次。被我妈胖揍一顿后,我记恨三姐很久,心里暗想,那么多年的姐妹情,竟然不如一个鸭蛋值钱。三姐更狠,因为这个鸭蛋,她大半年没跟我说话。
今早起来给爸妈煮鸭蛋鸡蛋鹅蛋的时候,我眼前立刻浮现出当年家里分蛋的趣事,三姐扯我头发揪我耳朵告状的情景,也好像历历在目似的。
如今我们姐五个都已经五六十岁了,各家虽不富裕,也早已实现了鸡蛋鸭蛋鹅蛋自由。但我们7口人依然特别爱吃煮蛋。五姐妹各自结婚后,三姐无论待爸妈,还是众姐妹,都慷慨大方。童年的一些糗事,如今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你们吃粽子了吗?我已经在回爸妈家的路上了。祝好友们端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