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5年，湘军最精锐劲旅“霆军”8000余人在金口哗变，他们不但拒绝远征陕西，还绑架主将宋国永（后释放），轰动一时。武昌城外的金口镇，长江水拍打着岸边的芦苇荡，八千湘军将士像被激怒的野马，把营盘里的帐篷掀了个底朝天。 营火被踹翻，火星子溅上帆布，瞬间燃起噼啪作响的火苗。士兵们挥舞着大刀长枪，吼声震得江面的渔船都跟着摇晃。有人砸开粮仓，把发霉的糙米扬得满天都是：“老子在江南拼了十年命，身上伤疤比裤腰带还长，就给吃这玩意儿？”
角落里，几个老兵抱着死去兄弟的牌位，边哭边骂：“赵老三脑袋都打没了，抚恤金到现在都没见着影！” 主将宋国永被五花大绑扔在帅帐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望着曾经威风凛凛的部下如今红着眼要他命，扯着嗓子喊：“这是朝廷的调令！
违抗军令要诛九族的！”回应他的却是飞来的酒坛，擦着耳边砸在地上，碎瓷片划破了他的脸颊。二营的张把总冲上前揪住他衣领：“调去陕西？怕是想让我们给那些八旗老爷当炮灰！” 消息传到曾国藩耳朵里时，他正捧着《道德经》在书房踱步。茶盏“当啷”摔在青砖上，他盯着战报上“霆军哗变”四个字，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这“霆军”可是当年鲍超一手带出来的王牌，打安庆、围天京，哪一场恶仗没他们？可现在，士兵们连饭都吃不饱，军饷拖欠了大半年，谁还肯卖命？ 更要命的是，哗变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在其他湘军中传开。九江的营地里，士兵们围着火堆窃窃私语；长沙的校场上，军官们望着操练的队伍直皱眉头。
朝廷急得连发八道谕旨，催促曾国藩赶紧平乱，可他心里清楚，这哪是简单的哗变？分明是湘军多年积弊的总爆发——战功赫赫又如何？流血流汗的大头兵，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金口镇的风波最后以朝廷承诺补发军饷、取消远征令暂告平息。可这场哗变，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所有人：曾经横扫江南的湘军，早已不是当年同仇敌忾的虎狼之师。
士兵们的怒吼，撕开了晚清军事制度腐朽的疮疤，也让曾国藩不得不承认：这支他一手打造的队伍，离分崩离析不远了。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湘军神话，也在这场骚乱中，悄然开始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