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黟县女居士孙有携家财至齐云山白云岩住庵修行,修缮大雄宝殿,新建观音阁。
这座小庵大体一直是有收留孤婴的。
虽然目前我们只知道此后的十多年里,这座小庵收养的孤婴尚有在世的,不能证明在此之前也有收留过,但我相信之前也是有的。
做善事的很少会想着留名或想着被记下。
现下在徽州,你进一栋入保古建,他堂前的老人像(已去世)很有可能是张老师拍的。
我幼时随他出门,他见了50多的“老人”(那会儿这个年纪就很老了),若觉得家宅很好,老人守着艰难,除却给些费用外,还要给老人拍张照。
部分老人会觉得照相不好(是的,即便是现在,也还是有老人不愿意被拍),但也有想拍的,毕竟,90年代,于老人而言,这张照片未来是可以用上的。
可徽州太大,交通又不便,张老师拍完冲洗出来可能要过很久才送去,有时送去老人还在,拿了照片觉得欢喜便指定了以后用这张,有时,人可能不在了,家人觉得拍的好,就给替了。
家境差些的是真有可能没照片的,后人或许也不知道长辈有过这么一张。
这也是一种默契吧,张老师默认是得装裱好送去的,老人拍的时候也知道这是“将来”。
想拍或让拍的,一定是开心的。
我们也确实遇到过,那是2000年后的事了,张老师留了电话,陌生人打来电话说家中长辈不在了,说老人在的时候提过有个拍照的帮拍过,拍照的还留了个电话写在墙板上(老宅子如果需要资金就可以联系张老师,他会帮着想办法),他们不想打扰也不想因为一张照片就打那个电话,只是确实突然,又一直没给拍过适合的照片,只能拨通号码试试。
老人之所以会给家人提,是因为张老师不仅装裱,背包里还有背景布,再往后又增了补光板(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作为工具人去帮他拉那个补光板,拉完还得给他收起来,我手笨,每次收不好都要被教训)。
我这个爹,看惯了村里的生老病死,也看多了灵堂中没有照片的懊悔,所以这类照片虽既不能作为他的摄影作品展示,亦不符合所谓“视觉之美”,更无法拿出来说“你看这是我给XX村XX拍的,我还给装裱了”(老宅的二代、三代会连是谁拍的都不知道,现下还有不少只认识张老师脸,不知道他是谁的,我常和他开玩笑说,我去XX那,我说你名字没用的,我得说我是胖胖的那个拍照的祁门的人的儿子),甚至得花钱,偶尔会被刺(有时候送迟了是会被骂的,我们也遇到过),但他倒是坚持做下来了。
他今年也60了,需装裱照片的老人越来越少,他也不再拍了(需要拍的都拍过了)。
众多张老喵做的,不会被人记住的事之一,就像更早些时候那座小庵救助孤婴一样。
历史是不屑于记录、记载这些的,哪怕很少,即便曾经有这么一个群体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