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人踱入你的店铺,或是在评论区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板着脸训诫道:"贩卖象牙可是违法的勾当。
"你耐心解释这是早已绝迹的猛犸象牙,交易完全合法,对方却仍固执己见——这情形,就像对着聋子弹琴,任你如何拨动琴弦,也激不起半分共鸣。
人与人之间,有时隔着一道无形的认知高墙。当思想的天堑难以逾越,沉默反倒成了最明智的选择。
闲暇时,我总爱执刀雕琢几件猛犸象牙小品:四尊观音一尊佛,尺寸虽不大,却各有千秋。
那些深浅不一的皮色,宛如岁月留下的吻痕;斑驳的风化纹路,则像是时光编织的蛛网。
这些作品算不得惊世之作,既无巧夺天工的雕琢,也非稀世罕见的材质,却自有一番质朴的韵味。
粗犷处似山间野径,细腻处如溪畔垂柳。
传统的题材承载着亘古的智慧:观音低垂的眉眼里流淌着慈悲的月光,弥勒舒展的笑纹中绽放着欢喜的朝阳。
方寸之间的规矩布局,恰似文人案头的镇纸,虽不张扬,却自有风骨。
最妙的是料子本身的叙事语言:象牙皮上纵横交错的"笑纹",实则是万载寒冰雕刻的年轮;
芯料那抹蜂蜜色的澄澈,记录着猛犸象最后一餐的植物图谱。
当观音的玉净瓶遇上象牙的钙化纹路,竟似敦煌壁画飞天的飘带遇到了大漠风沙;
弥勒袒露的肚皮上,风化纹织成的网格恍若佛陀亲手描绘的曼陀罗。
这些方寸间的宇宙,既守着"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古老训诫,又带着史前巨兽穿越时空的呼吸韵律,恰似苏东坡案头那方端砚——不施朱翠而自有山河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