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兰，你咋不救他？！”周思远红着眼，声音发颤地问。
我攥着周明诚的遗书冷冷盯我的养子，上面的字像刀子一样扎着我：“吾妻静秋，我终于能解脱了。”
60岁这年，我丈夫吞了安眠药，带着笑躺在床上没了气。
我原以为这35年的婚姻虽冷但稳，直到我翻出这封信和床底的秘密箱子。
信里周明诚全招了：养子是他私生子，我不过是个幌子。
更寒心的是，我查到了他手机里的那封定时邮件……
01
我坐在医院妇科的蓝色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份体检报告，上面写着我的子宫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刻，我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六十年的生活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无法生育，背负着旁人的冷眼和嘲笑。
想起年轻时，邻居们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残次品，朋友们生孩子时脸上洋溢的幸福，我只能躲在角落偷偷羡慕。
而我的养子周思远，三十多岁了，做生意精明得像只老狐狸，却送我他岳母的旧衣服，像是施舍。
我不是喜欢穿旧衣服，可他从没问过我的感受，就好像我活该穿着那些洗得发白的旧裙子。
有次家庭聚会，亲戚们围着周思远夸他事业有成，房子车子样样不缺，没一个人提起我这些年的付出。
我默默退到厨房，端着杯苦酒一口喝干，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02
手机突然响了，儿媳林晓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不耐烦：“妈，你快点回医院，我马上要进产房了！”
她还抱怨说，周思远总觉得我管得太多，家里的事我老是插手，让她觉得我像个外人。
我愣了一下，心酸得像吞了颗酸梅，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想起上个月她生产前的聚餐，林晓彤笑着拍我的肩，说：“妈，你做家务真是一把好手，我们家离不了你。”
当时我听着还觉得暖心，现在想想，那话里哪有半点关心，不过是把我当个老妈子使唤。
我攥紧手机，低声说：“晓彤，别急，我马上就到，你好好等着。”
挂了电话，我抬头看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像个笑话。
03
回到家，我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丈夫周明诚躺在床上，穿着我前天刚熨好的灰色唐装，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我走近一看，他胸口放着一瓶空了的安眠药瓶子，旁边还有一封信。
我整个人僵住了，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封信。
前天晚上，他破天荒地拉着我一起吃晚饭，桌上摆了我爱吃的红烧鱼，他还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复杂得像藏了千言万语。
我当时只觉得他心情好，没多想，现在才明白，那是他最后的告别。
我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里面写着：“亲爱的静秋，我这辈子最大的承诺已经兑现，让我们的儿子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
“现在，儿子事业有成，孙子也要出生了，我没什么牵挂了。”
“生死两隔，我终于能从这段痛苦的婚姻里解脱出来。”
每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窝。
他口中的“静秋”不是我，他说的“真爱”跟我没半点关系，我竟然是他痛苦的根源。
04
我呆呆地看着周明诚的脸，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三十五年的婚姻，我以为自己尽心尽力，却从没走进过他的内心
。
他总说自己有洁癖，结婚后就跟我分房睡，连碗筷都要分开用。
有次我试着在结婚纪念日准备烛光晚餐，想拉近我们的距离，他却冷着脸说工作忙，摔门就走了，彻夜没回。
我一个人收拾桌子，把没吃完的菜倒进垃圾桶，眼泪滴在盘子上。
除了聊儿子，他从不问我的生活，也不分享他的心事，夫妻间的温情早就被冷漠和距离取代。
我从没抱怨过，因为我子宫有问题，不能生孩子，在那个年代，这几乎是女人的死罪。
二十多岁时，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是周明诚握着我的手，说：“没事儿，咱们领养个孩子。”
我感激他，放弃了出版社的编辑工作，全心全意照顾他和养子周思远。
他工作调动频繁，我跟着他东奔西跑，省吃俭用，把好吃的都留给他们父子俩。
三年没买过新衣服，啃着窝窝头，把肉菜推到他们面前。
他们还以为我天生爱吃粗粮，喜欢补丁衣服，我只能苦笑，咽下心里的委屈。
05
我跌坐在床边，脑子里乱成一团，目光无意中扫到周明诚床下的那个旧木箱。
那个箱子有锁，他从不让我碰，说那是他的私人东西。
我再也忍不住，抄起消防斧，狠狠砸开了锁。
箱子里是一摞摞信件，有的纸张发黄，有的边缘卷曲，像被反复摩挲过。
我颤抖着拆开一封，上面写着：“亲爱的静秋，下个月我要结婚了，为了不让别的孩子出生，我今天去做了结扎手术。”
“我这辈子，只想有思远一个孩子。”
再翻一封：“静秋，别怪我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我每次都觉得恶心，硬着头皮才撑下来，全是为了思远。”
“静秋，我真讨厌林知兰，但我跟她说了我有洁癖，分房睡，碗筷也分开，这样我才能坚持下去。”
“静秋，结婚一年了，林知兰怀不上孩子，我托人弄了份她不孕的证明，她羞得满脸通红。”
“静秋，好消息！咱儿子思远顺利接回来了。”
“静秋，今天我伤了自己，为了给你守贞，我砸了自己的身体……”
每封信都像一把尖刀，刺得我血流不止。
我才知道，周思远是周明诚和那个叫静秋的女人的孩子，我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竟然是他的私生子。
想起周思远小时候，哭着说“想妈妈”，我以为是童言无忌，哄他睡觉，现在才明白，他想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我头晕目眩，冲进厕所，扶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吐到胃里只剩酸水，才勉强站稳。
06
从卫生间出来，我看着这个住了三十五年的家，客厅把我和周明诚的卧室隔得清清楚楚。
餐桌上，碗筷杂乱却从不混用，周明诚说有洁癖，周思远也学着他的样。
有次我累了，坐错了周明诚的沙发，他竟然大吼大叫，气得半天没吃饭。
我哄了他好久，拆下沙发套洗得干干净净，他才消了气。
渐渐地，我们一家人什么都分得清楚，连感情都像被刀切开。
就连今天，我站在他卧室门口，喊了五分钟没回应，才敢推门进去。
不知不觉，我成了这个家的保姆，最懂得保持距离的那个人。
07
手机又响了，林晓彤的声音带着哭腔：“妈，你怎么还没到？我马上进产房了，周思远还在忙工作，麻烦你快来照顾我！”
我心口一疼，哑着嗓子说：“妈马上到，别怕，等等我。”
挂了电话，我告诉自己，我还是母亲，还是婆婆，今天儿媳生孩子是大事。
就算周思远是周明诚的私生子，也不是他的错，我用心养了他三十多年，他是我的儿子。
我擦干眼泪，走进周明诚的房间，收拾信件和安眠药瓶，准备抹去他自杀的痕迹。
让周思远回来，以为他爸是猝死的吧。
08
我打开抽屉，想把遗书藏好，却发现周明诚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我硬着头皮点开，跳出一封定时邮件，收件人是周思远。
我心头一紧，点开邮件，字字如冰：“我的儿思远，你看到这封邮件时，爸爸已经走了。”
“原谅爸爸的自私，我实在受不了你后妈。”
“别为我难过，我完成了对你妈的承诺，这辈子够了。”
“如今你事业有成，喜得贵子，爸爸帮不上什么了。”
“不过，我把一切都留给你，别让你承担赡养负担。”
“你讨厌的后妈，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在她的胰岛素里加了一种新型慢性毒药。”
“她会在你媳妇出月子时发挥作用，然后死去。”
“我买了死亡险，受益人是你。”
“林知兰没有亲友，没人会查她死因。”
“就算查了，凶手也只有我。”
“我背起所有罪名，给你一个完美结局。”
“最后，别忘了把我床底的箱子和信件，跟我一起葬到你母亲那儿。”
我全身发冷，耳朵像被真空封住，只听见血流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每年周思远生日，他和周明诚一上午都不见人影。
想起他小时候被我管教，哭着喊要找亲妈，我冒雨找了一夜才把他拽回家。
想起林晓彤某天买了束白菊，支吾着说不出给谁。
我脑子里像走马灯，画面转个不停。
我抖着手，打开药箱，抽走被下毒的胰岛素，换上一盒没问题的。
我拍下遗书和信件的照片，放回原处，拎走房产证、存折和所有首饰。
最后，我看了一眼周明诚，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我冷笑一声，轻轻关上门，让他自己去死。
09
我麻木地走进医院，先挂了血液科。
验血结果很快出来，轻度中毒，血小板偏低，但还能撑住。
接着我去妇科检查，拿到报告后，我撞上周思远。
他正打着工作电话，皱着眉从产房方向走来。
看见我，他脸色更烦躁，指着我又指指产房，催我快进去。
我没理他，坐在长椅上等着报告。
周思远挂了电话，快步走过来，没好气地推了我一把：“妈，你怎么回事？晓彤要生了，你不去产房，跑妇科干嘛？”
我拍开他碰过的地方，冷冷地说：“当然是检查身体。”
他翻了个白眼：“妈，你都六十了，还来妇科做什么？”
我心头火起，声音哽咽：“六十了就不能看病？六十了就不是女人了？你妈来检查，你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我脑子里闪过他八岁那年得肺炎，烧得满脸通红，我整夜没睡，守在他床边。
那时候我爸去世，我想回去参加葬礼，周明诚说工作忙，把儿子丢给我。
我想带周思远一起回去，他又娇气坐不了火车，我只能折返。
我哥知道后，骂我白眼狼，宁愿养别人家的娃也不管亲人，说我早晚遭报应。
现在看来，他说对了。
我冲着周思远喊：“你小时候生病，我守着你没合眼，你就这态度？”
声音大了点，周围人都看过来，周思远咳了两声，语气软下来：“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晓彤要生了，我急，家里不能缺你。”
不能缺我？用得着我的时候，确实缺。
周明诚忙学术，周思远忙生意，亲家夫妻跑去三亚度假，伺候人的永远是我。
10
周思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僵住，像见了鬼。
我知道，那是周明诚的定时邮件到了。
他愣了半天，目光闪躲地说：“妈，我忘了家里一份重要文件，得回去拿。”
我心底那点希望彻底碎了。
我甚至一瞬间以为，这个我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会因为他爸的阴谋站我这边一次。
结果没有，他就是个白眼狼。
“妈，你快去产房，晓彤离不开人。”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电话又响了，林晓彤的声音传来：“思远，我让妈回家拿东西，她半天没回，电话也不接，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声音里带着疼痛和委屈：“我给你们周家生孩子，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我不生了！”
平时周思远肯定哄着她，这回他像石膏像，僵在原地。
他转过身，声音发颤：“妈，你刚才真的回家了？”
我眼睛红得像烧起来，盯着他没说话。
他脸色惨白，挂了电话，慌慌张张跑了。
我坐在妇科等了两个小时，体检报告确认子宫没问题。
我攥着报告，想起年轻时不能生育，被人指指点点，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
我沉浸在回忆里，没注意到周思远满脸紧张地走过来，声音试探：“妈，你怎么一直没接电话？你知道爸自杀了吧？你怎么不去救他？”
我冷笑：“我怎么知道？他不让我进房间。”
他哑口无言，但我看到他松了口气。
他以为我没进房间，没看到遗书，更不知道他爸的阴谋。
11
我回到家，推开周明诚的房门，空气里还弥漫着药味。
我又翻看了那些信件，试图找到更多线索，想弄清楚这个家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一封信里，周明诚写道：“静秋，我每次跟林知兰吵架，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可为了思远，我必须忍。”
我心头一震，他竟然还有愧疚，可这愧疚从没给过我。
我又找到一本日记，里面记录着他和周思远的点点滴滴。
有一页写着，周思远五岁时，他带他去公园，孩子指着远处的风筝说：“爸，我想妈妈。”
周明诚写道：“我心如刀割，只能告诉他，妈妈在很远的地方。”
我眼泪掉下来，三十多年，我把他当亲儿子养，他却从没把我当妈。
12
我坐在客厅，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有次周思远高考失利，我熬夜给他做营养餐，陪他复习到凌晨。
他考上大学那天，抱着我说：“妈，你是我最大的依靠。”
可现在，他西装革履，忙着生意，对我却像对个老佣人。
我还记得他结婚那天，我忙前忙后，亲家母拉着我的手说：“知兰，你真是周家的功臣。”
功臣？功臣的下场是被毒死，换一笔保险金。
我又想起周明诚刚跟我结婚时，他会在我生病时端杯热水，叮嘱我按时吃药。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真心对我好。
可现在，那些温柔不过是假象，他的心早就给了另一个女人。
13
我走进厨房，烧了壶水，想泡杯茶让自己冷静。
窗外的夕阳洒进来，照得屋子暖洋洋的，可我心里却冷得像冰窟。
我突然想起，年轻时我也有梦想，想当个记者，写出让人感动的故事。
可为了周明诚，我放弃了工作，放弃了自己。
我端着茶杯，手抖得水洒了一地。
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还有时间，六十岁不是终点，我得为自己活一把。
14
我重新整理了家里的东西，把周明诚的衣服叠好，放进柜子。
我不想让周思远看出任何异常，他回来后，会以为他爸是自然去世。
我又检查了一遍抽屉，确保毒药的痕迹全被清理干净。
我把房产证和存折装进包里，首饰也一并带走。
这些年，我没为自己留过一分钱，现在是时候了。
我拿起手机，给老家的妹妹打了个电话。
“妹，我好多年没回去了，过几天回去看看你。”我声音平静，但心里翻江倒海。
妹妹惊讶地说：“姐，你终于想通了？回来吧，家里一直有你的位置。”
我挂了电话，眼泪又掉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伤心，而是种解脱。
15
我回到医院，林晓彤已经进了产房。
我站在门口，听到她痛苦的喊声，心揪得紧紧的。
不管怎样，她现在是我的儿媳，我得陪着她。
护士走出来，说：“家属，产妇情况稳定，很快就能生了。”
我点点头，坐在产房外的椅子上，脑子里却全是周明诚的信。
我突然想起，他有次喝醉了，抱着我说：“知兰，对不起，我这辈子欠你太多。”
当时我笑着说没事，以为他只是工作压力大。
现在想想，那是他唯一一次对我流露真心。
可这份真心，太迟了，也太轻了。
16
周思远匆匆赶回医院，手里还攥着手机，脸色比刚才更白。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低声说：“妈，爸的事……你真的不知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了，他不让我进房间。”
他低头不语，手指紧握着那枚刻有“静秋”的戒指。
我心底一阵刺痛，他果然早就知道一切。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产房，陪着林晓彤。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喊着：“妈，我疼，你别走！”
我拍着她的手，说：“不走，妈在这儿。”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至少在这个产房里，我是她需要的。
17
孩子顺利出生，是个男孩，护士抱出来时，我眼眶湿了。
林晓彤虚弱地笑着，说：“妈，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个家还能不能继续。
我走出产房，看到周思远站在走廊尽头，盯着手机发呆。
他抬头看我，欲言又止，最终说：“妈，爸的事，我会处理。”
我没接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处理的是他爸的遗书和那个箱子。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已经看到了全部真相。
18
回到家，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得屋子冷清清的。
我打开周明诚的箱子，再次翻看那些信件。
有一封信里，他写道：“静秋，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只守着你。”
我冷笑，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我不需要他的来世，我只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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