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中蛊受伤,我拿心头血救他后却听到了蛊虫心声。
“宿主真是可悲,被儿子诓骗了也不知情。”
我震惊不已,强撑着不适去看儿子,却听到了儿子和丈夫的对话。
“儿子,辛苦你了。为了救你阿沁婶婶,你甘愿取心头血喂蛊虫,引你母亲上当。”
“如今你母亲的心头血已经拿到了,还差眼球和脑髓,再在月食之夜交给巫师施法,就可以救回阿沁了。”
儿子虚弱地回答。
“父亲,只要能救阿沁婶婶,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倒是怎么瞒着母亲,让母亲心甘情愿挖出眼球和脑髓呢?”
“我听说,献祭了心头血,眼球,脑髓之后,就会被夺走寿命吧?”
我震惊得全身颤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转身离开。
月食之夜,巫医给柳沁施法。
当心头血,眼球,脑髓一一放入法器之中时。
祭台之下,却传来了丈夫和儿子的哀嚎声。
……
1
我躲在廊柱的阴影后,捂着心口难受。
原来取心头血只是一个骗局。
丈夫萧政城沉吟片刻,声音低沉冷静。
“眼球确实麻烦些。不过,你母亲她心软重情。”
“这样,我自毁一眼。你母亲爱我至深,见我如此,定会不忍,自当会把她的眼球捐给我,为我续接。”
“那怎么行!”
儿子萧枫语气有些着急。
“父亲,您是一家之主,怎能自残身体!要不还是我来吧!”
“为了您和阿沁婶婶能长相厮守,我牺牲一只眼睛不算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慷慨就义的幼稚悲壮。
“胡闹!”
萧政城低声呵斥,语气欣慰。
“你刚刚才取了心头血,身体元气大伤,怎能再次受苦?听我的,这次我来。”
萧枫叹了一口气。
“哎,要是母亲自愿就好了,我们何苦设局瞒她,还落得自己也一身伤。”
“阿沁婶婶那么惨,如果母亲能救活她,也算功德一件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还埋怨我不主动献身?
我又不欠柳沁半点恩惠,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救她。
她不过给萧枫做了两年的奶娘,后来就离开将军府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两年,就让这对父子对她牵肠挂肚。
他们都知道互相心疼,也知道连续受伤会痛苦,会伤身。
那我呢?
他们可否有考虑过我半分?
我看着窗内那两张我曾经倾尽所有去爱护的脸庞,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
我默默转身,带上蛊虫,离开了将军府。
等我再回来时,已是深夜。
府内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慌乱的人声。
萧枫一脸惊慌地冲了过来,眼圈发红。
“母亲!您可算回来了!父亲他出事了!”
“父亲晚间练箭时,被流矢误伤,伤了眼睛!”
果然来了,他竟然真的敢自伤一眼?
卧房内,萧政城躺在床上,左眼蒙着厚厚的纱布,鲜血仍不断渗出。
几个大夫围在一旁,摇头叹息。
“眼球呢?还能安回去吗?”
我问向大夫,声音里带着审视。
为首的老大夫沉重地摇头。
“夫人,箭簇带钩,眼球已彻底碎裂,回天乏术了。”
他指了指旁边玉盘里一团模糊的血肉。
我拿起那盛着眼球碎片的玉盘,身体晃了晃,泪水瞬间涌出。
“将军,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萧枫上前一步,扶住我,语气恳切。
“母亲,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父亲是国之栋梁,绝不能失了眼睛!寻常大夫没办法,但巫师或许有!”
我止住哭声,抬眼看他。
“巫师?他能救?”
萧枫用力点头,却又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巫师说,需至亲之人的完好眼球为引,施展移接秘法,方能……”
“需要我的眼睛?”
我打断他,声音异常冷静。
萧政城适时地“醒”了过来,虚弱地开口,气息奄奄。
“不可,绝不能让夫人受此苦楚……我、我宁可瞎了……”
他说得艰难,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那份“深情”简直令人作呕。
萧枫立刻接话,演技浮夸。
“父亲!不可啊!您是大将军,怎能没有眼睛!母亲……”
他转向我,噗通一声跪下。
“儿子求您了!救救父亲吧!”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抑制不住。
我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
“好。”
两人脸上瞬间闪过狂喜的神色,立刻又被强行压抑下去。
我语气淡然,带着一丝疲惫。
“取眼之痛,场面血腥,你们……别进来看了。”
我转身,走向内间。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我左眼蒙着厚厚的纱布,鲜血从纱布下渗出,蜿蜒流下脸颊。
我手中捧着一个白玉碗,碗中一颗“眼球”浸泡在淡淡的血水中。
萧政城和萧枫的目光聚集在眼球上,兴奋不已,完全没有顾到我受伤这件事。
“快!快去巫师那里!”
萧政城和萧枫捧着碗,转身就要走。
突然,他们仿佛想起了我,脚步顿了一下。
萧枫回头飞快地说了一句。
“母亲,您先歇着,我们拿去救父亲,去去就回!”
萧政城也敷衍地补了一句。
“夫人,辛苦你了……”
我站在原地,轻轻点了点头。
“好。”
2
第二天,他们才疲惫地回来,身上还沾染着柳沁的桂花香味。
“回来了?夫君的眼睛可接好了?”
萧政城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左手不自然地虚掩在原本受伤的左眼前。
“巫师说,还需一味药引调和,要等上几日才能施术。”
萧枫立刻接口。
“对!药引难得,母亲不必担心,父亲的眼睛定能重见光明。”
他笑得有些勉强,不敢与我对视。
我面上露出恍然,轻轻点头。
萧枫的眼神飘忽,像是想起什么。
“母亲,昨日您房中那只蛊虫,似是不见了?您处理掉了?”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
“嗯,我想着留之不祥,便用火盆烧了……怎么?还有用处?”
萧枫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迅速摇头。
“没有没有!儿子只是担心那邪物惊扰母亲,处理了便好,处理了便好。”
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借口让我好生休息,便匆匆去了书房。
我放下茶盏,悄无声息地移至书房窗下。
“父亲,那蛊虫死了。巫师会不会动怒?毕竟是他给的……”
萧政城的声音傲慢。
“哼,大不了多加三成黄金!那些巫觋之流,不过是贪图银钱的鬣狗,有银子开路,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脑髓!巫师可说过了,银针探脑,凶险万分,一个不慎就可能……”
萧枫声音里带着迟疑和恐惧。
“听说轻则瘫痪麻木,重则失智昏迷,甚至当场毙命……父亲,我们真的要……母亲她毕竟为我们付出那么多。”
萧政城低声呵斥,打断了他。
“成大事者岂能妇人之仁?你母亲以前可是军医,精通药理,身体底子也好,或许、或许能撑过去呢?”
“可阿沁呢?她身子那般弱,如何等得?昏迷总比死了强!”
他的话冰冷而扭曲,彻底击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知道!
他们清清楚楚知道这有多痛苦多危险。但他们还是选择让我去承受。
萧枫叹了口气,声音沮丧。
“我取了心头血后,至今元气大伤,练枪不到一炷香就气喘吁吁。若再重施旧计,母亲恐怕难以相信有什么秘法需要她的脑髓了。”
萧政城也烦躁起来。
“我没了这只眼睛,不仅箭术废了,还终日疼痛钻心,如蚁噬骨!这脑子……是万万不能再冒险了。”
他们谈论着自己的痛苦如此真切,却对我的苦难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柔婉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柳沁。
她不知何时进了书房。
“将军,枫儿,我方才听闻,西市勾栏新来了一伙杂耍艺人,有一道‘生吃猴脑’的奇观,说那猴子被取了脑髓,却还能活蹦乱跳呢。想来这取脑髓之事,也并非传闻中那般可怕吧?”
她语气天真,但那含义却恶毒无比。
萧政城仿佛下了决心。
“竟有此事?那倒要去看看。”
萧枫也附和说道。
“是啊,眼见为实。”
我缓缓从窗下退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心,已经痛到麻木了。
想起之前,在南疆战场上,他们父子身中毒箭,高烧不退,皮肉溃烂生蛆。
是我,不顾劝阻,亲自用口吸出毒脓,翻遍医书,亲尝百草试药,才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
我因此伤了根本,落下咳血的病根,每逢阴雨天便胸痛难忍。
平日里, 丈夫的旧伤,儿子的体弱,哪一样不是我精心调理?他们碗里的药,哪一盅不是我亲自煎熬看守?
我曾以为,我们是生死与共,互托后背的一家人。
可事实呢?
他们明知是火坑,却要推我下去,只为了救另一个女人。
极致的悲凉和绝望之后,是格外的清醒。
我告诉自己,活下去的,只为我自己。
3
恰逢中秋夜。
萧政城和萧枫一反常态,极力邀我出门赏灯。
我心中冷笑,知他们不怀好意,面上却装作被说动,勉强应允。
“父亲,母亲,听说这附近有一处菜馆,手艺极妙,我们一同去尝尝鲜如何?”
萧政城立刻附和。
“夫人,你近日劳心劳力,正需补补,不如一起去?”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轻声说道。
“好。”
很快,侍者推上一个精致的餐车,上面竟固定着一只活生生的小猴。
猴子头顶的毛发已被剃净,天灵盖被精巧地打开,露出微微搏动的大脑。
它四肢被缚,吓得瑟瑟发抖,发出凄厉可怜的哀鸣。
一名厨师大步上前,手持特制的银勺,极其熟练地舀起一勺尚在微微跳动的脑髓,放入旁边一位食客面前的碟中。
“一勺,白银百两。”
掌柜高声唱价。
“呕!”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捂住嘴,转身干呕起来。
萧政城和萧枫的脸色也白了白,显然也有些不适。
萧政城强自镇定,干咳一声说道。
“不过是些畜生罢了,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在战场上,什么惨状没见过?”
萧枫也赶紧附和。
“是啊,母亲,这可是大补之物呢,听说能益智健脑,延年益寿。”
我看着身边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不舒服,先走了。”
出门却迎面碰上了柳沁。
“姐姐可是被吓到了?没事的,那猴子没死,还活着呢,养些日子就好了。你别担心。”
我停下脚步,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担心?我担心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人顿时哽住,萧枫急忙打圆场。
“母亲,我们只是知您一向心善,怕您多想……”
我语气轻飘。
“我只是觉得,若是人遭此酷刑,被生生取食脑髓,那这折磨……还不如死了干净。”
“胡说八道!”
萧政城和萧枫异口同声地厉声呵斥,仿佛被我说中了最隐秘的心事。
萧政城意识到失态,立刻缓和语气。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怎会有此事?即便、即便脑髓入药,也只是取用些许,绝无可能如此食用!”
萧枫也赶紧帮腔,语气带上了哀求。
“是啊母亲,您别总说死啊活的,我们听了,心里会难受的。”
看着他们这副虚伪至极的嘴脸,我觉得无比荒谬,低低笑出了声。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畜生罢了。难不成你们还怕我去取谁的脑髓不成?”
两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一股异香随风飘来,我们晕倒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丈夫、儿子、柳沁也都被绑着,大家陆续醒来,个个都惊慌失措。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站在我们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根长得吓人的银针。
“猴脑哪有活人脑髓香甜大补啊……”
他的声音尖细刺耳,像是一个鬼魅的巫师。
“你们四个,谁愿意自愿献上来,给我尝一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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