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网上铺天盖地地都是一个演员的跳楼事件。官方已经给出了“非刑事”的结论,他的粉丝和极少关系良好的人,却有怀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真的死了,在四十岁不到的年纪。我没有看过他的作品,倒是在这几天看了些照片,果然是陌上无双的翩翩佳公子。
最美好的年纪,最能扛的人生阶段。一次聚会后的翩然而下,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都与他没了关系。他是明星,他死了后,社会对他会有短时期的记忆。对大多数草根底层的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像水里的浪花瞬间不见了踪迹。
这些时间在医院,这个问题常常出现在脑海。看到了添丁进口人家的无限喜悦,更看到多数在疾病折磨下无奈地挣扎。重症监护室里,有意识无意识的病人们,不分男女住在一间病房。明亮的灯光不舍昼夜地开着。病人因为疾病,在这里便没了性别和昼夜的区别。
一天半小时的探望时间,早早到来的家人们等候在监护室的外面。有的人家来了两三个人,都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只允许一个人探视是制度。监护室要求无菌是规矩。
重症监护室里,奇奇怪怪的仪器设备,和病人绑在一起。现代医学将利用这些仪器设备,有可能帮助危重病人度过急性发作的时间,获得更长的生存时间。当然,也有可能是镜花水月,在家人们花了大量的银子后,一无所获。
“赌”这个字,在这一刻却是唯一的决定。如果人生的最后,必定是一场亲人的赌博,那些在赌场逍遥的人,又有什么可以指责?“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在赌场输得倾家荡产,不是还活着吗?用全家人或许两三代人的未来,赌一个不可知的结局,才是最决绝的豪赌。
“我命由我不由天”!掷地有声的台词,只属于不谙世事的青少年。豪气干云的了不起,只属于事业有成的中年人,而且他必须健康。职场上的猝死,早已不是个案。纵然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属于少数,对于家庭和亲人来说,却是百分之百的悲剧。
都说钱能续命,真的吗?八月底,台湾四十八岁的富商盛品儒,查出肝病仅仅两个月便撒手人寰。他的一双儿女尚未成年。能想象到他事业的规划至少延伸到两三年以后。可是,两个月如同流水淌出去的钱,没能延长他的生命。钱,买不来命!
除了医院级别的重症监护室,每个科室还有小“ICU”,还有监护室和抢救室。不幸的是,这些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却总是住满了病人。监护仪“滴滴”的声音,一声声令人心颤。这样那样看不懂的线条、图形、数字,便是一个个病人被物化后的生命形式。它们证明着某个病人的生命力,是充满希望还是日薄西山。
这些被重点“关注”、监护的病人,为了医护操作方便,一色地反穿病号服。当年是高官厚禄还是贩夫走卒,在这里消失了界限。病人们拥有共同的名字:某某床。蝇营狗苟的官场角力,为了家人活得好一点而玩命地努力,都是过去式了。
活着,做人一世,究竟为了什么?耳边仿佛响起了那位最著名的情僧写下的诗:“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那位“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的不羁僧人,终究做不到“不负如来不负卿”。因为“世间没有双全法”啊。
他的生与他的死,都是谜。甚至“玛吉阿米” 是不是真的存在,也是谜。但是,他的诗,是真的。当今世界,有多少人能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辛苦的人生却是逃不过的劫数。心里纵然有一万个问号,归结到一起,不过是一个令无数哲学家发疯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将去到哪儿?
病床上有意识无意识的呻吟者,或许已经没有能力去思想这个问题。活着的我们呢?他们的病痛,亲人无法替代,只能用更多的耐心和爱,纡解他们的情绪。尤其老人。他们是多子女的最后一代,能够被儿女们呵护着就医。
我们老了怎么办?有质量有尊严地活着,其实是一句空话。说这样话的人,根本不知道“老了”意味着什么。
算了,不想了。想多了会疯掉。就想想今晚如何安然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