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黄瓜被拍成几瓣,碎渣蹦到围裙上,像给平淡日子撒了点绿星星。我把它斜刀切成小月牙,丢进冰水里泡着,让纤维先冷静冷静——这招是跟夜市摆摊的阿姨学的,她说黄瓜会因此多一口“咔嚓”的回响,像给耳朵准备的彩蛋。
虾是早上从菜市场拎回来的,还在袋子里蹦跶。去头、剥壳、抽虾线,动作要快,手指被冰得发红,却莫名解压。虾背划一刀,热水里滚三秒,虾尾一卷就能捞,颜色粉得刚好,像给它们发了张“合格证”。过冰水,虾肉瞬间收紧,弹牙到能当乒乓球——别问为什么知道,我偷偷捏过。
蒜末和小米辣是灵魂,案板“咚咚咚”几刀,辣气直冲脑门,眼泪差点给这道菜提前交了份子钱。碗里两勺生抽、一勺香醋、半勺糖、几滴鱼露,再舀一小勺滚烫的虾汤,“滋啦”一声,蒜和辣被热油逼出尖叫,酸香像烟花在厨房炸开。
黄瓜沥水,虾仁沥干,一起丢进大碗,料汁浇上去,筷子翻飞,每块瓜都挂上琥珀色的光。偷吃一口,酸先跑到舌尖报到,辣紧接着追上来,虾仁在牙齿间弹一下,黄瓜咔嚓补上一刀,三层滋味像坐过山车,尖叫声还没出口,就被“好吃”两个字堵回去。
第一次做这菜,是去年加班到深夜,冰箱里只剩半根黄瓜和冷冻虾仁。我边拌边哭,心想生活怎么比黄瓜还苦。结果一口下去,酸辣的电流把疲惫劈成两半,那一刻突然明白:人在厨房,也是可以给自己打光的。后来只要心里下雨,我就买虾和黄瓜,让案板的节拍盖过世界的噪音,仿佛把烦恼也拍碎、凉拌、吞下肚。
今晚把这份“小确幸”端上桌,老公埋头扒饭,腮帮子鼓成仓鼠,含混不清地说:“这菜能申请专利吧?”我笑着夹最后一只虾仁,故意不给他留。窗外月色像撒了盐,空调嗡嗡作响,而碗里剩下的汤汁,被他用手指抹干净,亮得能照出两个傻笑的人。
别问份量、火候、时间,厨房不是实验室,是游乐场。黄瓜拍狠一点,虾煮嫩一点,辣多放半勺,酸少滴两滴,都没关系——反正最后收拾残局的,是被你喂饱的幸福感。明晚的菜单?也许还是这一盘,谁让它简单到偷懒得理直气壮,好吃到让人想给冰箱发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