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烟火会的前一天，我在打扫卫生时发现了男朋友藏在书房里的戒指。
我以为他要在璀璨的烟火下向我求婚，心中激动不已。
但后来我却在烟火会的直播间中看到他拿着那枚戒指，单膝跪在秘书的面前，深情地向她求婚。
街拍的主播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说：“这个月18号，年会那晚，我要把我的夫人正式介绍给公司的所有人。”
18号，明明他答应我那天晚上跟我回去见家长的。
甚至他还让我为他准备年会的抽奖程序，想把特等奖的钻戒送给“指定的人”。
既然他想要把年会变成狗男女的求婚典礼，那就送他好了。
但我走后，他又不高兴了。
1.
新春烟火会，人们都聚集在了江边开阔的广场中。
我却在公司加班改程序代码。
检查运行成果的空隙，我站在了窗边俯瞰广场上的人。
烟火大会即将开始，人们兴奋地开始倒计时，准备迎接烂漫的时刻。
原本以为邢楚贤会在今晚向我求婚，早上那枚戒指已经不在抽屉了。
可他至今还没打电话约我。
“5、4、3、2、1！”
“咻！嘣！”
天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烟花。
可惜办公室的视角不佳，我只能低头看向广场上的人。
很多情侣在喜悦的氛围中拥吻。
这让我又想起了我的男朋友。
邢楚贤？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广场中央上单膝跪下的人。
看到那身熟悉的大衣，那是我为邢楚阳特意搭配的衣服。
他却穿着这身衣服在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就在这时，广场上的大屏幕突然转播了这场浪漫的求婚。
“如嫣，嫁给我，好吗？”
陈如嫣接过邢楚贤为她特意准备的红玫瑰。
那枚钻戒被戴在了她的手上，果然十分耀眼夺目。
就在今天早上我还天真地以为，那是为我准备的钻戒。
“哇！在这个浪漫的时刻，现场的氛围也是很火热。”
“刚刚我们见证了一对有情人的求婚。”
“方便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吗？”一个主播把话筒递到了他们面前。
邢楚贤亲昵地搂着陈如嫣的腰，笑得一脸幸福地回答主播的提问：“我们打算下个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去领证。”
主播刚想说恭喜，陈如嫣立刻否定了邢楚贤的说法。
“不行！在此之前，我要你先在年会上承认我的身份！”
陈如嫣语气骄纵，可她也只是恃宠而骄罢了。
“可是那天……”邢楚贤刚想说点什么，但看陈如嫣的样子，他只好无奈答应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他宠溺地说。
“我会在18号晚，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再向我的心肝求一次婚。”
18号，果然……
邢楚贤刚刚犹豫的一瞬间，是不是想到了，他明明答应了那天晚上跟我回家见父母，然后商量婚事的。
可是现在他却抱着另一个女人，为她欢欣愉悦。
窗外的烟花绽放又湮灭，天空暗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玻璃窗上我的眼睛下有两行眼泪流淌而下。
主播开始采访下一个人，邢楚贤和陈如嫣笑着立场。
我飞快地乘坐电梯跑到广场上，在人身人海中找到了他们。
他们还在肆意地放声大笑，沉浸在求婚的喜悦当中。
我紧跟在他们身后，想要听他们私底下的真心话。
“你真舍得在那天当着她的面向我求婚啊？”
“当然舍得，如果不是她今天加班，今晚就能让她看到了。”
邢楚贤嘲讽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了我。
“她要是聪明，早该发现了。”
“每次出差都让她跟我去，其实都知道她就是个程序员，跟过来没用。”
“她肯定会拒绝的，我当然是顺势表态让她放心咯，没想到她这么没防备心。”
他根本没有打算隐瞒我，只是我太过愚蠢了才没有发现。
我还很感激陈如嫣帮我陪男朋友出差。
没曾想，她帮忙都帮到床上了。
陈如嫣跟着笑了起来：“每次给她带的礼物还是我特意挑选的，她也没发现，蠢钝如猪。”
难怪每一次礼物都是当时女孩子最流行的物件，邢楚贤不肯能留意到这种细节的。
也是因为陈如嫣送的礼物，我还把她当闺蜜了。
可就是我的这份信任，让她们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到了一起。
整整三年，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他出差时帮他大点公司的上下事务，却被他们被隐瞒了三年。
我所有的努力，在他们面前成了笑话。
我定在了原地，人潮把我们分得越来越远。
我浑浑噩噩地顺着人群离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爸，明年我就回家里帮忙。”
父亲欣喜万分，母亲却疑惑不已：
“你不是说下个月跟小贤结婚然后一起经营他那家公司吗？结了婚，还是要顾着小家的。”
“不结了，我想回家。”
父母皆是沉默，然后才说：
“好，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年。”
挂断电话，我的心开始抽痛了起来。
烟火大会上的一幕幕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
他们说过的话犹在耳旁。
我怎么也想不到邢楚贤爱上陈如嫣，甚至会为了她同意在年会上当众让我出丑。
冒着冷风步行回家，喝了口热水，我才渐渐停止了颤抖。
邢楚贤的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过来：
“洁儿，我来接你下班了。”
2.
我但笑不语。
邢楚贤有些慌乱：
“洁儿，怎么了？是不是加班饿了不开心？”
“那就不加班了，快下来，我带你去吃夜宵好不好？”
他表现得天衣无缝，总是看起来温柔体贴。
“不用了，我已经回家了。”
邢楚贤沉默了一瞬，不知是不是在做最坏的猜测。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好，那我回家陪你。”
我没有回应他，只觉得被冷风吹了一晚的头开始胀痛了起来。
邢楚贤进屋时，我叫外卖员送的药刚好也到了。
我在他面前接过药，他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看到他身后的陈如嫣，我心下了然，也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你怎么带她来了？”
是我忘了，他本来就那么肆无忌惮。
邢楚贤有些心虚摸了摸脖子：
“洁儿，我们刚应酬完，急着回来找你，还没来得及送她回家……”
我冷眼看着他们。
之间陈如嫣毫无悔意，她的中指上还戴着那枚求婚的钻戒，即使在玄关昏暗的灯光下也夺目得刺眼。
“陈秘书订婚了？”我问她。
听到我冷不丁的突然发问，邢楚贤下意识想出手帮陈如嫣遮住手上的戒指。
可陈如嫣却不如他意，举起了手炫耀般摆到了我的眼前。
“对呀，你看这戒指好看吗？”
陈如嫣观察着我，嘴角牵起得意的笑。
明明在室内没有冷风吹了，可我的眼睛还是觉得好痛。
“现在培育钻石确实很流行，净度高，性价比也高。”
听到我这句实话，陈如嫣的嘴角却耷拉了下来。
她瞪了邢楚贤一眼，邢楚贤马上慌了。
“你怎么能乱说这种话？人家刚订婚，你这样胡说八道，太没礼貌了！”
邢楚贤是真的急了，他挡在了陈如嫣面前，把我推到了一边。
原本就不舒服的我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邢楚贤却不管不顾，只是对陈如嫣解释道：
“如嫣，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嫉妒你而已。”
“这枚戒指是大牌定制的，不可能是假钻石。”
他对她的维护和关心都显而易见，而对我的只有诽谤。
我虚弱地摔倒在地上，想爬都爬不起来。
我想要动一下，头痛欲裂的脑袋却清醒得发现我的下半身动弹不得。
“楚贤，扶我起来……”
我的声音十分虚弱，没有引起邢楚贤的一点注意。
或者说，他的全副身心都在陈如嫣的身上。
“阮经理，虽然你是领导，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
“我和我对象是因为相爱才订婚的！你这样说，我真的很生气！”
说完，陈如嫣就气呼呼地走了。
邢楚贤看她走了，满肚子的怒火就朝我发泄而来：
“阮洁！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妒？！自己在这里冷静反思一下吧！”
甩下这就话，邢楚贤就急匆匆跑去追人了。
“如嫣，听我解释！”
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心和冬天的地板一样冰冷了下来。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闺蜜来接我去医院。
等待的过程中，我订了18号当天的机票。
还剩十天，正好可以把过去处理干净。
十天后，我要把自己还给自己。
3.
闺蜜过来把我送去了医院。
检查过后发现，由于职业病对腰椎的劳损，又加上邢楚贤的推搡，我的腰椎在撞击下压迫到了神经，下半身便失去的知觉。
“幸好来得还算及时，不然……”医生说。
可能会半身不遂。
我知道。
“邢楚贤真的是狗来的！”闺蜜愤然地为我打抱不平。
医生又说：“现在正骨完成了，能动基本上问题不大，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一晚，明天再做个针灸，会好起来的。”
她交代完事情后就离开了。
闺蜜陪了我一夜，第二天上班，离开医院前打电话命令邢楚贤过来当陪护。
“其实你不用叫他来。”我淡然道。
“我当然不想叫他来，但这是他的错！难道他不用负责吗？”
她的语气十分激动，我也就闭嘴了。
但我知道，邢楚贤不会对我负责的。
下午，做完针灸准备出院的时候，邢楚贤才姗姗来迟。
“洁儿，你怎么突然想来做针灸了？是不是昨晚加班太累了？”
邢楚贤表现得十分关心的样子，可他那不知悔改的嘴脸只会让我恶心。
“嗯。”我敷衍道。
邢楚贤提着果篮的手一顿。
“昨晚你惹如嫣生气，我已经帮你解释清楚了。”
“如嫣说不怪你。”
我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邢楚贤尴尬地拿出了一个芒果要削给我吃。
“吃点东西，出院后我们去选个钻戒当婚戒，你不是嫉妒如嫣的戒指吗？我们订一个比她的更大更好看的。”
他轻轻一句话，就把我贬低成恶毒丑陋的妒妇。。
我盯着他手里的芒果，陡然开口道：“我对芒果过敏，你不记得了吗？”
邢楚贤明显愣了一下，削皮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会呢？这个是如嫣给你订的，她知道你住院了特意选的，她也是出于好心，只是不知道你会过敏。”
好心？我看是不安好心！
我心下讥笑，陈如嫣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我喝不了杨枝甘露就是因为芒果过敏，如果这是她“特意”给我订的，那她的心思真够歹毒的。
“是吗？”我轻轻反问。
邢楚贤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下去，于是说：“算了，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爱吃吧。”
“你如果不饿的话，我们现在就去买婚戒，把结婚的三金和订婚礼服也买了，好不好？”
“好。”
既然他那么爱演，那我就如他所愿，陪他入戏。
“那就走吧。”
邢楚贤拿起果篮就往外走了。
剩下我，一手扶着腰，一手拎着自己的住院行李和药物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地库，我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却发现陈如嫣已经坐在上面了。
我一言不发地做到了后排。
邢楚贤把芒果给了陈如嫣，又看我安安静静的，十分满意我的识趣。
“洁儿，如嫣也刚订婚，正好可以帮你挑选一款更好看的钻戒，结婚用的三金还有礼服也能参考一下她的意见，你们都是女孩子，眼光更好一点。”
我挑了挑眉，对于他这种硬扯的关联性置若未闻。
我闭眼假寐，车平稳地行驶了起来。
红绿灯时，我懒懒抬眸，看到邢楚贤正和陈如嫣激情拥吻。
一个停车的间隙还要这样，真是如胶似漆。
分开时，邢楚贤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我立刻闭眼继续装睡。
我已经懒得再为这些小事争吵不休了。
到了目的地，邢楚贤走到副驾驶座位陈如嫣开门，然后两人自顾自地往珠宝店走去。
我自己打开了后门，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先生，太太，今天想看点什么？”销售小姐热情招待着他们。
陈如嫣得意地笑了起来，邢楚贤却不打算解释这个误会。
销售小姐看到跟在身后的我，眼睛更亮了。
“阮小姐，你定的那双帝王绿翡翠耳环已经做好了，我们直接给你送上门吗？”
“帝王绿翡翠？”邢楚贤疑惑地问我。
“是给咱妈订的吗？”他眼睛亮了亮，眼下的贪婪毕显。
我之前确实陪他妈妈来逛过珠宝店，邢楚贤也是知道我在这家珠宝店有会员才带我过来的。
“嗯。”我点了点头。
是给妈妈订的。但是，是给我妈订的。
4.
我在销售小姐递过来的送货单上写下了地址，一抬眼却看到陈如嫣嫉妒得冒着绿光的眼睛。
我朝她温和一笑，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而看在我给妈妈送了大礼的份上，邢楚贤心情大好。
“你们再拿一些好看的戒指和三金过来，给我老婆挑一下。”
一些限定款的戒指被拿了出来，每一枚上面镶嵌的钻石都比陈如嫣手上那颗要大。
那些金饰更是金光闪闪，做工精细。
可我还没说什么，陈如嫣倒是先指点了起来。
“这个钻石看起来太笨重了。”
“这个金饰看起来好老土。”
……
销售小姐尴尬地看着我，我全程面无表情。
最后还是邢楚贤拉了她一把，她才没有那么肆无忌惮。
“就这一枚吧，还有这个金镯子，金猪牌要那个大的……”
最后她选了最开始那颗被她嫌笨重的戒指。
我全程没有发表过一次意见。
“打包起来吧，账一起记到我老婆这里就行。”
听到这一句，我已经明白了。
他们把我带过来，原来是想让我做冤大头。
可惜我已经不想当这个怨种了。
“这些加起来快上百万了吧？阮经理，我真的好羡慕你。”
陈如嫣阴阳怪气的说道，但眼神里的精光仿佛刚才定下的东西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了。
我轻轻一笑，对她说：“你老公那么爱你，肯定会给你买更多的。”
“你……”陈如嫣有些生气，但很快又笑了：“我跟我老公确实很相爱，我舍不得他花这么多钱，我们的爱情也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那倒是显得我这一百万的东西很粗俗啊。”我笑着看向邢楚贤，想看看他的反应。
邢楚贤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惹恼我，他说：
“我老婆这么好，肯定值得这一百万的。”
我哼笑了一声，心知他口中的好老婆根本就不是我。
随后他们又带我去了奢侈品店，想要准备一条礼裙求婚时穿。
“你腰不好，还是让如嫣帮你试穿吧，你俩身材差不多。”
听到邢楚贤这句话，我沉默了。
陈如嫣却有些不服，特意挺了挺胸，把那前凸后翘、玲珑苗条的身材凹显了出来。
“那就试这条黑色的吧。”我随意拿去品牌当季主推的小黑裙。
陈如嫣却嫌弃极了：
“哪有人求婚穿黑色的？又不是参加葬礼。”
陪在一旁的导购听到这句话脸都黑了。
但她还是尽力微笑解释：“怎么会呢？小黑裙还是很经典的，搭配起来也很好看的。”
陈如嫣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拿起自己看中的蓬蓬裙进了试衣间。
没一会儿她又从试衣间探出头来：
“楚贤哥，我拉链拉不上，你来帮帮我嘛～”
邢楚贤刚想进去帮忙，看到我后立刻停住了脚步。
“进去啊，怎么不进？”我笑着问他。
邢楚贤乱了阵脚，突然转身说：“我去找服务员。”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知道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寄回了父母家。
又把陈如嫣和邢楚贤送的礼物通通打包了起来。
看着那一大箱东西，邢楚贤疑惑问道：
“这是什么？”
“陈秘书不是订婚了吗？”我平静地说：“这是送她的订婚礼。”
“老婆，你真善良。”
邢楚贤拍了拍我的头，但我知道，他一叫我老婆就是有求于我。
我冷冷看着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老婆，你怎么这么聪明？”邢楚贤开始恭维道。
“下周就是公司年会了，我想那个时候向你求婚。”
邢楚贤一点制造惊喜的自觉都没有，我以前以为是他太呆了，现在看来，只是他不肯对我用心而已。
“不如就把那个婚戒当作特等奖吧，到时候你上台领奖，我顺势向你求婚，这样是不是很好很浪漫？”
邢楚贤一边畅享，一边幸福地笑着。
只是我已经知道，他幻想中的情景里，我不是他求婚的对象。
“你是想让我把通过抽奖程序做黑幕吗？”我问他。
“对呀，你不是很会写编程吗？这些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邢楚贤理所当然地说。
于是我笑着应了下来。
17号，我把抽奖程序做了出来。
邢楚贤和陈如嫣看着抽奖程序运行的结果，皱起了眉头。
“洁儿，这里最后不用出现你的名字。”
“你就改成，‘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然后画面做得漂亮点，梦幻点，这样不是更好吗？”邢楚贤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点了点头。
陈如嫣也附和道：“再加点音乐就更好了，要浪漫一点的。”
我继续点头。
他们看我没有发现一样，便相视一笑。
我通宵为他们改抽奖程序没有回家。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在为年会做准备而忙碌。
而我也该从这场编织出来的丑陋梦境里醒过来了。
我把程序发给了后台演播员，然后就打车去了机场。
起飞前我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邢楚贤的电话急急忙忙地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