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才逢仲秋至,团栾话到二更时。
灯前儿女皆称庆,膝下妻孥尽献嬉。
诗酒情怀添老兴,米盐琐屑了官资。
人生遇合寻常事,何足矜夸说与谁。
这首七言律诗以中秋团圆为背景,通过家庭欢聚的温馨场景与自我反思的哲思,展现了传统佳节中平凡而真挚的生命体验。
全诗在烟火气与超脱感之间自由切换,既描绘了灯前儿女承欢、妻孥献嬉的具象生活,又通过“诗酒老兴”与“米盐官资”的对比,引发对人生遇合的淡然体悟,形成俗与雅、瞬间与永恒的审美张力。
首联“佳节才逢仲秋至,团栾话到二更时”以时间节点切入,点明中秋佳节的珍贵性。
“才逢”二字暗含对节日稀有的珍惜,而“团栾”(团圆)与“二更时”的组合,既勾勒出家人围坐夜话的温馨画面,又通过时间流逝暗示欢聚的短暂。
这种“时短情长”的矛盾感,为全诗奠定了既欣喜又略带惆怅的基调。
颔联“灯前儿女皆称庆,膝下妻孥尽献嬉”转入具体场景的描写。
灯前儿女的“称庆”与妻孥的“献嬉”形成动态群像:孩童的欢声笑语、妻子的娇嗔戏谑,皆被浓缩在“称庆”“献嬉”的动词中。
这两句以白描手法展现家庭生活的琐碎与温暖,避免了传统咏节诗的宏大叙事,转而聚焦于微观的情感流动,使团圆主题更具人间烟火气。
颈联“诗酒情怀添老兴,米盐琐屑了官资”是全诗的转折点,从家庭欢聚转向自我审视。
“诗酒情怀”象征精神层面的雅趣,“添老兴”暗示年岁渐长后对诗酒的更深体悟;而“米盐琐屑”则代表世俗生活的琐碎,“了官资”点明维持生计的现实需求。
这两句通过“诗酒”与“米盐”、“老兴”与“官资”的对比,揭示了文人既向往超脱又难以摆脱世俗的双重困境,使诗歌从单纯的节日描写升华为对生命状态的哲思。
尾联“人生遇合寻常事,何足矜夸说与谁”以豁达的口吻收束全篇。
“遇合”指人生的相遇与际遇,将其定义为“寻常事”体现了对命运起伏的淡然接受;“何足矜夸”则否定了向外炫耀的虚荣,转而强调内心的自足。
这种“向内求索”的态度,既是对前文家庭欢聚的升华,也是对颈联中世俗与超脱矛盾的化解,最终落脚于一种“知足常乐”的东方智慧。
此诗以中秋团圆为媒介,将家庭生活的微观场景与人生哲思的宏观视野相结合。
从佳节相逢的珍惜,到灯前团聚的温馨,再到对诗酒与米盐的自我反思,最终以“寻常事”的淡然收尾,完成了一次从具象到抽象、从瞬间到永恒的审美跨越。
全诗既避免了咏节诗的空洞抒情,又超越了家庭纪实诗的琐碎,在烟火气中透出超脱的智慧,展现了传统文人“外儒内道”的精神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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