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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取我心头血救竹马,我死后她却悔疯了

第1章祝喻淮是一名种荷人,十年来,他以心尖血入荷,只为治好陆蕴菲的顽疾。她曾承诺,她痊愈的那天,必会将自己嫁给他,打造一

第1章

祝喻淮是一名种荷人,十年来,他以心尖血入荷,只为治好陆蕴菲的顽疾。

她曾承诺,她痊愈的那天,必会将自己嫁给他,打造一场世纪婚礼。

每每发病之时,她便痛不欲生,可尽管如此,她也从不忍心让祝喻淮取心尖血。

每一次,祝喻淮都背着她取血入荷,她发现后,被病痛折磨至极也从来一声不吭的女人,总会心疼到红了眼眶。

她总爱伏在他心口处,静静聆听着,那时她说,她的身体里,有他的血液,这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

祝喻淮想,或许这辈子就是她了,尽管他早已耗尽心血,寿命只剩十年。

可陆蕴菲痊愈的那天,他没有等来她的世纪婚礼,却等来了一个患有重病的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将他带到祝喻淮的面前:“喻淮,再用几次你的心尖血,救救颜锐之好不好?”

祝喻淮瞬间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自己是为陆蕴菲让他用心尖血救人心颤,还是为颜锐之这个名字心颤。

颜锐之,十年前为了事业,果断选择跟陆蕴菲分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造出了一片自己的商业帝国。

得知陆蕴菲患有顽疾时,他不过冷哼一声,向全世界宣告:“病秧子不配成为我的伴侣,我的女人,绝对不能比我差。”

陆蕴菲一声不吭来到乡下养病,像是被命运推动般,遇到了种荷人祝喻淮。

在她发病时,祝喻淮毫不犹豫取了心尖血入荷,将她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两人越走越近,整整十年,所有人都说,若是他们不结婚,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祝喻淮回过神来,正正对上面前两人的眼神。

颜锐之就算生了重病,此刻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声音有气无力,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祝喻淮,我不白要你的心尖血,一百万一次,绰绰有余了吧?我的生命是有价值的,我的事业还在等着我,不像你,人生这么虚无,我不能死。”

祝喻淮缓缓抬起头,却见陆蕴菲正满脸心疼地看着颜锐之。

“说什么傻话?不就取几次心尖血,谁要你给钱了?喻淮会答应你的,你不会死。”

她声音笃定,仿佛从前那个心疼祝喻淮取血的女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可祝喻淮想说,再取5次心尖血,他将必死无疑。

从前的十年,他早就耗尽了心血,若要救下颜锐之,他将活不过一个月。

他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轻轻拉上陆蕴菲的手:“蕴菲,我的心血已经耗尽了,若是再取心尖血,我很快就会死的。”

陆蕴菲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却听身旁的颜锐之冷哼一声:“真是矫情,是不是我给的钱不够?你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男人,不就是要钱嘛,我给你五百万一次,这下你还死不死?”

祝喻淮瞬间脸色惨白,那小小的自尊心被他在脚下践踏,他求救般看向陆蕴菲。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乖,别说傻话,取几次心尖血而已,你不会死的,你要是死了,我给你陪葬好不好?”

祝喻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正欲开口,她却竖起手指,在唇间嘘了一声。

“听话。”

这两个字,声音明明那么温和,仿佛和平日没有区别。

却让祝喻淮如坠冰窖。

一旁的颜锐之身形一晃,毫无征兆地往陆蕴菲身上倒去。

陆蕴菲瞬间慌了神,将他扶起来,放在了她和祝喻淮准备的婚床上。

她转过身,朝祝喻淮急切道:“快,快取血,喻淮,现在不是闹小脾气的时候……”

床上的颜锐之脸色惨白,眉宇间的傲气却始终不落分毫。

祝喻淮垂眸,倏然就笑了。

他轻声道:“好。”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取血,不过是加速他的死亡。

他闭上眼,回想起初遇陆蕴菲的那一天,她伸手去采池中的荷花,被他制止时的惊鸿一瞥。

那时的她,脸颊微红,笑得局促,却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再睁眼,他毫不犹豫地取血,任凭自己鲜血直流,也没喊一声疼。

第2章

那晚,陆蕴菲在属于她和祝喻淮的婚房里,守了颜锐之整整一夜。

祝喻淮承受着心口处的疼痛,经过那扇房门时,听到陆蕴菲的喃喃低语,她声音低而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颜锐之,当初你毫不犹豫抛下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要你好起来,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祝喻淮心里一紧,预感她还有话没说。

下一瞬,她低声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想活了,只要我不想活,谁都救不了我,万幸,万幸我碰到了祝喻淮,他不仅能救我,更能救你……”

祝喻淮怔怔站在门外,喉咙有些哽住,陆蕴菲敏锐地回头,正正对上祝喻淮沉默的双眼。

她似乎有些慌了神,大步走来,紧紧抱住祝喻淮,任凭他怎么推,她也不松手。

他紧闭双眼,陆蕴菲温柔悦耳性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带着些安抚:“喻淮,你别多想,我跟他已经分手了,现在我只把他当朋友……”

她察觉到祝喻淮的虚弱,正欲扶他坐下,房间里的颜锐之轻咳了一声,她随手将祝喻淮推开,匆匆进了房间。

脱力的祝喻淮狠狠跌倒在地,看着陆蕴菲对别人肉眼可见的关心和焦急,心里竟然麻木了。

原来,这十年的情与爱,只是因为颜锐之没回来。

而母亲留给他的,引血入荷的秘方,成了刺向他的利剑,这利剑,由陆蕴菲亲手插入他的心脏。

颜锐之满脸不耐烦地面对着陆蕴菲的关心,十分不客气道:“别以为你们救了我一次我就要感恩戴德,我现在就给你转账,你带着你的农村种荷的垃圾消失在我面前!”

话音未落,只听陆蕴菲溢出一声轻笑:“锐之,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你现在生病了,就不能乖乖的?”

颜锐之脸颊微红,似乎有些不自在:“谁……谁吃醋了,一个种荷人,有什么值得我吃醋的,当初要不是我要拼事业,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他高昂着头,眼里满是自信和不可一世,可偏偏,陆蕴菲爱极了他这副模样,看向他时,眼里的笑意快要变成星河,化成爱意涌出来。

用了祝喻淮的血药后,颜锐之气色好了许多,他自顾自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没有力气爬起来的祝喻淮。

陆蕴菲跟随着颜锐之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竟把祝喻淮推倒在地,她快步上前,自然地抱住祝喻淮的手臂,满眼歉意:“抱歉喻淮,我刚才没注意你摔倒了,疼不疼?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声音温柔,心疼的眼神一点不像假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变。

下一瞬,祝喻淮倏得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皮肤。

陆蕴菲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时,她只觉连手都在抖。

“喻淮,你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走,我带你去医院……”

她声音急促,紧紧抱着祝喻淮,仿佛稍有不慎,祝喻淮就会永远离开她。

“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把戏,不就给了我点血吗,有必要弄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吗?想当年我连续熬了5个晚上,只为了抢到客户,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比我还拼命的男人,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没本事的男人。”

陆蕴菲紧抱着祝喻淮的手松了松,在听到颜锐之的经历时晃了神。

祝喻淮哂笑了一声,第一次正式与他目光交汇。

“颜锐之,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必须活成你这个模样吧?你看不起所有人,知道说明什么吗?说明你骨子里,最是自卑。”

第3章

一时间,整个房间针落可闻。

毫无征兆地,颜锐之狠狠给了祝喻淮一拳。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评价我?”

他眼底带着狠辣,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祝喻淮脸颊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伸手想还回去,却被陆蕴菲握住了手腕。

她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喻淮,你让让他,他病了,你别跟一个病人置气。”

祝喻淮看着她,倏然就笑了。

颜锐之病了,用了他的心尖血就能好。

可他,要死了啊。

祝喻淮只觉心口一阵一阵抽痛,嘴角冒出血腥味。

陆蕴菲想靠近他,忍不住要关心他,却被颜锐之打断:“你能不能让他滚出去?跟这种人共处一室简直拉低了我的档次。”

他言辞犀利,在陆蕴菲面前从不伪装自己,可偏偏陆蕴菲也愿意纵容他。

她轻笑一声,转头朝祝喻淮道:“乖,你出去住几天好不好?等锐之需要你的心尖血了,我就接你回来。”

她神情温柔,话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祝喻淮冷笑一声,大步走进房间,拿起了母亲留给他的荷种,一转身,却被颜锐之扼住手腕。

他冷声道:“怎么?你想把荷种带走,那还怎么入药?你不会想报复我吧?”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荷种,我想带走就带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蕴菲上前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本以为她会安抚祝喻淮,可下一瞬,她却速度极快地夺过了她他中的荷种。

她轻叹一声:“喻淮,荷种你不能带走,我不能让锐之有任何闪失。”

祝喻淮强忍着酸涩,倔强回应:“这些荷种是母亲最后留给我的东西,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它们入土。”

他想,死后将荷种撒在墓前的湖边,等来年,满塘的荷花都会为他祭奠。

可眼下,陆蕴菲将荷种紧紧握在手中,她轻轻拍了拍祝喻淮的手,在他耳边低语:“再留下一次心尖血,我就让你带走荷种。”

祝喻淮就那么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里看出一点点的犹豫,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取了血,从前给陆蕴菲取血时,他从来都是背着她怕她心疼,可眼下,她拿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时,是那么得干脆利落。

陆蕴菲仿佛被刺痛了一瞬,在看到溢出的血液时,连颜锐之都愣住了。

原来取心尖血,是这么个取法。

祝喻淮只觉浑身被抽干了一般,气若游丝道:“够了吗?可以把荷种还我了吗?”

陆蕴菲呆愣地递过荷种,看着祝喻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心里竟然一阵阵发紧。

一出门,祝喻淮就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好像离死又更近了一步呢。

他几乎是爬进电梯,却感觉身后似乎有阵阵凉意,他回头,一个带着黑口罩的男人正满脸厌恶地打量他。

他步步逼近,他在电梯里退无可退,慌乱之际,他按下了紧急联系人的呼叫按钮,那边很快接听。

他说:“陆蕴菲,救救我。”

很快,他被眼前的男人狠狠揍了一拳。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轻柔悦耳,却带着说不清的情欲。

她说:“乖乖别闹,你还病着……”

激烈的喘息声和笑声一同袭来,还夹杂着一句:“喻淮的血可真有用,你都有力气挑逗我了?”

祝喻淮绝望地闭上双眼,心脏像是抽丝剥茧一般疼,他想,或许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紧紧抓着手心的荷种,将它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好像在聆听着母亲遗留的声音。

他听见母亲说:“不要为任何人动用自己的心尖血,一旦动用,你将走向绝路。”

眼睛无声闭上,他轻声回答:“妈妈,我错了,下辈子一定听您的话。”

第4章

昏昏沉沉中,祝喻淮睁开双眼,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心道竟然还活着。

余光里,陆蕴菲正趴在他的身旁,似乎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此时双眸紧闭,眉心微蹙,似乎在梦魇。

“锐之,别离开我……”

她低声呢喃着,一字一句落入祝喻淮的心底。

恍惚间,祝喻淮倏然回想起陆蕴菲发病时。

她痛苦至极时,总会捂着心口,不停呢喃着:“喻淮,别离开我……”

祝喻淮就那么久久地看着她的睡颜,却觉得眼前的人再也不是从前的陆蕴菲了。

似是有感应一般,她倏然睁开眼,见祝喻淮醒着,眼底的惊喜快要溢了出来。

她有些莽撞地撞进祝喻淮怀里,似乎仍心有余悸。

她轻声道:“对不起喻淮,我没照顾好你,如果不是我临时要出去一趟,我不敢想你在电梯里会被打成什么样……”

祝喻淮抬眼,静静看着她,良久才轻笑一声:“出去之前,你在干什么?”

陆蕴菲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垂下眸子,她声音平静:“锐之发病了,我在照顾他,他毕竟是我多年的故人。”

祝喻淮止不住地回想起电话里那让人作呕的声音,原来陆蕴菲的照顾,是这么个照顾。

他闭上眼,陆蕴菲为他掖好被角,出去为他准备早餐。

很快,颜锐之蹬着高贵干净的皮鞋,十分有节奏感地走了进来。

皮鞋一下一下,仿佛将祝喻淮砸进尘埃里。

他好了许多,短时间内用了两次心尖血,此刻气色红润。

这次,他没有剑拔弩张,脸上带着笑意。

他倾下身,在祝喻淮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陆蕴菲会发现你在电梯里被报复社会的人欺负吗?因为,她要去……买套。”

最后两个字,轻且重,落入祝喻淮的耳里,他瞬间脸色惨白。

他血红着眼问颜锐之:“你在害怕什么?非要从我这来获得存在感吗?你不是标榜自己是事业型男人吗?怎么,现在也为了一个女人来打压别的男人?”

颜锐之愣了一瞬,很快,他冷哼一声:“谁要跟你抢女人?我只是要告诉你,我颜锐之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陆蕴菲是我的初恋,我勾勾手指她就会回到我身边,你在我心里,连情敌都算不上,一个卑微的种荷人。”

祝喻淮看着他,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颜锐之原本趾高气扬的神色被慌乱代替。

他不明白,不明白祝喻淮在笑什么。

只有祝喻淮知道,他笑眼前的男人太傻太蠢,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男人的标签。

真正的男人,绝非颜锐之之流。

正僵持间,陆蕴菲拿着热粥推门而入,见颜锐之正站在床边,忙关心道:“锐之,不要久站,你要好好休息。”

她拿着热粥上前,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掀开包装盒,颜锐之冲过去拿起粥,怒声道:“好烫啊!”

他拿着滚烫的热粥,直直往祝喻淮的心口倒去。

速度快到连祝喻淮都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时,心口处钻心的疼痛袭来,向来能忍疼的他,此刻额头、手臂和脖子上都青筋暴起。

他刚取了两次心尖血,伤口尚未愈合,如今淋上热粥,比钻心还疼。

陆蕴菲手忙脚乱地替他清理,大声唤了医生过来,不停地安抚着祝喻淮。

祝喻淮红着眼,盯着她的眼睛一句一句:“陆蕴菲,颜锐之是故意的,你看不到吗?”

他猛地掀开心口处的衣服,一瞬间,模糊的血肉暴露在陆蕴菲眼中。

她几乎愣在了原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她轻声道:“喻淮,我代锐之向你道歉,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怪她。”

颜锐之在一旁双手抱肩,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冷冷瞪着他。

祝喻淮良久地看着她,认真问道:“你以什么立场代他向我道歉?情人?男女朋友?”

第5章

陆蕴菲眉心微蹙:“喻淮,我说过了,不要用肮脏的想法揣度我们,锐之……是我很好的朋友。”

颜锐之这时才开口道:“朋友?谁要跟你做朋友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忘了?”

恰逢此时,医生赶来为祝喻淮处理伤口,十分严肃道:“留疤是必然的了,你的心口处被刺穿多次,早就失去了愈合能力,这得多疼啊!”

连医生都在看着他的伤口时,面露心疼,可祝喻淮却表情淡然。

陆蕴菲沉默了很久,看着祝喻淮血肉淋漓的伤口,她终究没忍心说出顺着颜锐之的话。

她知道,祝喻淮曾经最怕疼了,可这么多年来,他一次次取心尖血,一声疼也没喊过。

她慢慢走上前,想握住祝喻淮的手安抚他,却被她激烈地躲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心底的失控感如潮水般涌来。

此刻,她细细打量着祝喻淮,原本看起来健康有活力的男人,如今脸色惨白,形如枯槁。

仿佛……命不久矣。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将这些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凑过去,吻了吻祝喻淮的耳垂,低声道:“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我不会让颜锐之来影响你,好不好?”

示弱,是她用来哄祝喻淮惯用的伎俩。

可现在,祝喻淮早已对她麻木,不再有任何动容了。

颜锐之紧紧攥着拳头,嫉妒在他脸上出现的时候,显得十分违和。

刚要出声,陆蕴菲便强行将他带出了门。

可他们不知道,医院的隔音并不好,甚至很差。

祝喻淮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命运总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巧合到让他的心非死不可。

门外,陆蕴菲一改方才的模样,语气中满含笑意:“乖乖,你急什么?嗯?我安抚好喻淮,还不是为了给你提供心尖血?要是他真生气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颜锐之冷哼一声,似乎赌气道:“谁稀罕他的血了,他的血低贱,要不是为了我的事业,我才懒得理他。”

病房内,祝喻淮怔怔看着窗外。

他想,这次是真的不在乎了。

看看时间,他的生命,应该不足一月了。

脑海里,陆蕴菲年少时的模样渐渐被如今的陆蕴菲代替。

她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不会再因为他想吃某家的糕点而跑遍全城,更不会因为他取血而心疼到落泪。

送走了颜锐之,陆蕴菲神色如常地进了门,为他擦手擦脸,掖好被角,还不忘在他额头落下亲吻,仿佛祝喻淮一直都是她最爱的人,什么都没有变。

只有祝喻淮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颜锐之不在的这几天里,陆蕴菲扮演起贴心女友的角色,在医院对他百依百顺,每天为他的伤口上药,祝喻淮有任何情绪不对劲,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每天,她都会带来一大束祝喻淮最爱的百合放在床边,五天后,所有的花都枯萎了,祝喻淮也该出院了。

出院那天,陆蕴菲小心翼翼地握住祝喻淮的手,将他的衣领贴心整理好,终于说出那句蓄谋已久的话:“喻淮,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再取一次血?锐之的病不能再等了。”

祝喻淮久久看着她,笑着回答道:“好啊,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陆蕴菲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这次祝喻淮会这么爽快。

她揉了揉眉心,郑重道:“喻淮,等锐之好了,我们就结婚,我带你去国外调理身体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

她声音笃定,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她不会知道,祝喻淮剩下的每一天,都已经在倒数了,与其在痛苦中苟活,不如来个痛快。

他轻声回答:“好,我都听你的。”

他表情乖顺,声音柔和,让陆蕴菲觉得,他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她。

第6章

取血后,陆蕴菲一改在医院时的贴心陪伴,消失了整整两天,祝喻淮是在别人的朋友圈看到她的行踪。

“陆小姐为了初恋是真下了大本钱啊,不知从哪取来了心尖血入荷的秘方,这血全世界都没几人有,她竟然一次又一次成功取到……”

评论区有人回复:“颜锐之是谁?人家可是商场大户,爱情只是他的调味剂,陆小姐跟他是绝配,也只有陆小姐这种女人才能配得上他了。”

“可是陆少不是有个种荷的未婚夫吗,都在一起十年了,不是说就快结婚了吗?陆小姐重病时找了他,本来以为这个病治不好,竟然慢慢好了……等等,种荷人!心尖血入荷,会不会就是取的她未婚夫的心尖血!”

看到这里,祝喻淮心里一凉,他不敢想,若是被旁人知道,他的血可以治病,该有多少人觊觎他的血,他不曾想,陆蕴菲竟然会随意把秘方说出来。

很快,他收到各种电话和短信,有人哭着求他给点血救命,有人威胁他不给血就后果自负……

不过短短一天,他的电话就被打爆,甚至家门口开始挤满了人。

他蜷缩在角落,门外砸门和咒骂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心颤。

“开门!快开门救救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不就给点血吗,又不是要你的命!”

“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砸门了!别给脸不要脸,你拥有特殊的血,你就该拿来救命,否则,你就是个见死不救的杀人犯!”

祝喻淮紧紧闭着眼睛,他不是不想救人,只是他早已没有能力可以救人了,母亲早早就告诉他,要想活命,就一定要保守住这个 秘密。

他错了,他不仅没有保住秘密,反而将自己推向了死路。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对陆蕴菲心软,从第一次给她取血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下来,客厅里一片漆黑,祝喻淮就那么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一动不动。

有人从玄关进来,祝喻淮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他才看清眼前人的脸。

是陆蕴菲,两天没回家的陆蕴菲。

她声音抖动着,尽量平静地安抚着祝喻淮:“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没有及时赶到你身边……”

她明显感觉到怀里人的沉默,心里涌上一阵愧疚,只能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喻淮,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这一切是我造成的,我自然会护你无虞,你没有义务给任何人血。”

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仿佛那个取祝喻淮心尖血的人不是她。

很快,一个电话打来,陆蕴菲接通后脸色大变,连手机都快握不稳。

她扶起祝喻淮,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喻淮,锐之又发病了,他发起病来,甚至比曾经的我还痛苦,喻淮,你都懂的对吗?你最明白曾经的我有多痛苦……”

祝喻淮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是啊,他是最明白陆蕴菲曾经有多痛苦的那个人。

所以在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发病时,就毫不犹豫为她取了血。

可她不知道,每一次取血时,他又有多痛呢?

“喻淮,你再救一次锐之好不好?我不想看着他再重蹈我的覆辙。”

祝喻淮看着她,再一次笑着答应了她:“好,我救他。”

他要让她后来的每一次都想起这一幕幕,想起他的温柔不反抗,只有这样,死的时候,才越割裂越毫无征兆啊。

跟着陆蕴菲来颜锐之家,这一次,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眸紧闭的颜锐之,这一次,他失去了所有高傲,真正的病痛面前,他连那份傲气都维持不住。

陆蕴菲走到病床前,俯下身,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颜锐之的脸,她轻声道:“锐之,别怕,你马上就能好起来了,只要喻淮在一天,你就永远有希望。”

祝喻淮扯起唇角,微妙地笑了笑。

他很快取了血,正要离开时,颜锐之醒了过来。

从未展示过脆弱的他,此刻竟然在陆蕴菲怀里红了眼眶。

他红着眼,放下了曾经的高高在上,抱着陆蕴菲诉说着:“从前我总觉得事业比天大,可只有真正感受到病痛后,我才明白当初离开你是多么错误的决定,我该留在你身边的,只有你,只有你一直陪着我……”

第7章

他罕见地展示出自己的另一面,而陆蕴菲,竟然为他的这番话红了眼,看着颜锐之如今瘦骨嶙峋的模样,心疼到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她说:“锐之,我现在甚至不敢碰你,怕碰到你的骨头让你疼……”

颜锐之注意到祝喻淮站在不远处,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话锋一转,问陆蕴菲:“陆蕴菲,你还爱我吗?我们复合好不好?”

一瞬间,整个房间静了下来,很久很久,陆蕴菲都没有回答,颜锐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红着眼追问:“你要是不爱我,为什么会取祝喻淮的心尖血救我?为什么会心疼我?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陪着我?”

祝喻淮也同样在等陆蕴菲的回答。

良久,他听见陆蕴菲说:“锐之,我不能对不起喻淮,他……为我付出了很多。”

祝喻淮心底冷笑了一声,却听颜锐之不管不顾地继续追问:“我不要听你说祝喻淮怎么样,我只要你说,你还爱不爱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陆蕴菲轻叹一声,竟看着颜锐之笑了出来:“锐之,你总是这么执着,就像你所说的,我不爱你,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颜锐之破涕为笑,笑里,带着对自己的自信,和对祝喻淮的嘲讽。

祝喻淮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这里时,好像倏然就释怀了。

他早该明白的。

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他只觉好累好累,直到被一对陌生母女拦住去路。

牵着孩子的母亲毫无征兆地跪在她面前。

“小伙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救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看到祝喻淮像看到了救星。

小女孩就那么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明明五官精致漂亮,却脸色惨白,头顶一根头发都没有。

那双眼,让祝喻淮生怜。

倏然,女孩猛地倒在地上,不停地砸自己的头,母亲说,她发病了。

每次发病,都是痛不欲生。

她只是想抓住所有机会为自己女儿治病,听到有人能取血救命时,她费尽所有力气才来到祝喻淮面前。

看着母女俩痛苦的模样,祝喻淮捂着刚取完血的心口,轻声道:“好,我现在就取血。”

只是,他也只能救这一次了。

将母女俩带回家,他最后一次用起了母亲传授的秘术,看着小女孩慢慢平复下来。

那位母亲不停朝她磕头道谢,祝喻淮瘫倒在地,轻声道:“很抱歉,以后不能再救你们了……”

当那位母亲反应过来时,祝喻淮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只是摇摇头,安抚着眼前愧疚的母亲。

“小伙子,你怎么了!早知道取了血你会死,我就是没命也不会让你救我家孩子……”

祝喻淮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跟你们没关系,我本来……本来就命不久矣了,死前能做一件好事,也算善终,我只要,只要你把我送到我母亲的身边,我就知足了……”

祝喻淮,在这对母女的哭喊声里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一刻,有人真正为他的死而伤心。

死前,他也没忘为母女俩正名,表明他的死跟这对母女没关系。

此时的陆蕴菲心底莫名一阵慌乱,接到了家里座机的电话。

“你好,你是祝喻淮先生的家属吗?你快回家一趟吧,回家看看他的遗体,就当最后一面了。”

第8章

可惜,陆蕴菲并没有听完这段话,就被颜锐之夺走了手机。

他毫不犹豫按掉电话,十分不满道:“能不能专心陪我?我不想你因为任何人分神,你刚才说还爱我,那是不是要跟我和好?”

说这话时,颜锐之高高昂着头,仿佛笃定陆蕴菲不会拒绝他,甚至会喜极而泣。

可他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

陆蕴菲慢慢皱起眉,低声呢喃:“刚才家里的座机给我打电话,会不会是喻淮出什么事了,我得回家一趟。”

颜锐之瞬间沉下脸色,不悦道:“我重要还是他重要?他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和好?”

陆蕴菲始终眉心紧蹙,心底总觉沉重,像有一团化不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可看到颜锐之认真地追问,她便很快放下了那份不知名的情绪,低声哄着他:“锐之,我现在不能随便给你承诺,喻淮跟我在一起十年,况且你的病还需要他来救,我现在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你明白吗?你也不想落下不好的名头对不对?”

她沉默了一瞬:“要和好,也该名正言顺的和好,锐之,你从来不屑做不道德的事,你最是光明磊落,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

颜锐之握紧双拳,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

这种失控感让他十分难受,陆蕴菲,一个曾经爱惨了他的女人,现在竟然在拒绝他?

他敛下情绪,捂着心口装作难受的样子,软下声音道:“蕴菲,我知道你的为难,所以我也不愿意逼你,我病了这些日子,整天闷在家里,你知道我最向往自由,你带我出国玩几天好不好?”

陆蕴菲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只要你能好起来。”

当天晚上,陆蕴菲就定了国外的机票,临走前,给祝喻淮发去了消息。

“喻淮,我要去国外出差,你在家好好调理身体,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做,一定要好好养着,知道吗?”

她话里话外都在叮嘱祝喻淮注意身体,可所有人都明白,让祝喻淮养好身体,只是为了给颜锐之提供健康的血。

她等了很久,祝喻淮迟迟没有回应,心底莫名的情绪再次升起。

从前,祝喻淮和她是彼此的特别关注,只要有消息,基本都是秒回,眼下,快要登机了,祝喻淮的对话框仍然没有动弹。

她忍不住往上面翻动着,从前的她事无巨细的跟他分享,连中午在公司睡了几分钟觉都要说的一清二楚。

满屏都是两人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像所有小情侣那样,两人整天腻歪,却好像怎么也腻歪不够。

直到颜锐之回来,越往下翻,与祝喻淮的聊天记录便越是屈指可数。

心底的愧疚不停上涌,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忽略祝喻淮很久了,而他始终不吵不闹,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看着一旁兴奋的颜锐之,她垂眸,再次给祝喻淮发去新的消息:“喻淮,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回国给你带好不好?这些天我疏忽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等我回来,等锐之的病好了,我们就结婚。”

飞机临近起飞,关机前,她死死盯着手机,却始终没等来祝喻淮的回应。

一旁的颜锐之悄悄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紧紧抱着,十分开心道:“蕴菲,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那年,我们18岁,偷偷跑出去旅游,那时也是这样,你枕在我的肩膀,你说爱我一辈子,你还记得吗?”

陆蕴菲收回心神,思绪随颜锐之的话回到了18岁那年夏天。

她惊觉自己竟然忘了很多跟颜锐之的美好回忆,却始终记得颜锐之抛弃她那天的绝情。

她掐了掐眉心,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因为对颜锐之还有爱意,还是只是因为他得了重病,而起了恻隐之心。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

良久,她轻声道:“当然记得,那是我们最美好的日子,那时,我们以为会在一起一辈子。”

她神情落寞,颜锐之似乎也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再出声。

毕竟当年,是他抛弃在先。

一路沉默,落地巴塞罗那,一座浪漫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