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亲生父母认亲的第一天，
迎接我进门的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十几条狼狗，对着我撕咬拖拽。
等我在地上痛苦哀嚎，留下长长的血痕，脸上留下了一条十几厘米的疤，狗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谁让你不打招呼进来的！狗狗们是很乖的，从来不咬外人！”
宋小小一声招呼，把所有狗护在身后，怪我不请自来。
“哎哟，这是干什么！小可你赶紧去打下狂犬疫苗，不是什么大伤。你姐姐从小就喜欢狗，这些狗就跟亲人一样。”
“如果你没惹他们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咬你呢？”
爸妈也明着拉偏架。
我没哭没闹，直到我看见宋小小低价买回来的一只赛级烈性犬。
“这可是几十万的赛级猎犬，之前犯了点小错误，主人两万就卖给我了！”
全家夸宋小小能干，有魄力。
我却心中一惊，这只狗，跟新闻上几个月前咬死人的狗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城里人不知道，在我们村里，尝了人血的畜生，是想吃肉的。
......
自从被找回来后，我承包了宋家一家人还有所有狗的家务杂活。
做好十几条狗的狗饭，铲了十几斤狗屎后，我发现宋小小那只新买的加纳利烈烈不见了。
“宋可！你把我的宝贝烈烈弄哪里去了！他可是价值十几万的狗，你一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
宋小小巡视狗笼，发现烈烈不见后，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赶紧去给我找，找不到烈烈，你晚上就给我睡在狗笼里！”
我叹了口气，又隐忍了下来。
当初宋家父母找到我，承诺我跟他们回来，就会给得肺病的奶奶更好的医疗。
为了奶奶，被狗群撕咬，成为狗保姆，我都没有一句怨言。
我放下扫把，开始帮宋小小找狗。
等我找到烈烈的时候，我眉头紧紧皱起。
烈烈狗嘴鲜红，脚下，还有一只只剩半个脑袋的野猫尸体。
它发现我来，张着满嘴鲜血，谄媚地吐出舌头讨好。
我把烈烈带回家时，正好碰上宋家父母下班回家。
“爸妈！烈烈！可算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让宋可帮忙做点小事情都做不好，烈烈差点走丢了。”
“啊！烈烈怎么满嘴鲜血，是不是受伤了!宋可！”
宋小小心疼地检查，发现不是烈烈自己的血，又喜笑颜开起来。
“宋可！你哑巴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想起奶奶那张慈祥的脸，教导我要与人为善，还是开了口。
“你们尽快把这条狗送走吧，这种狗留不得。”
在村里为了讨口饭吃，我从小就跟着打野队出入山林，抓蛇猎猪，没人比我更了解兽性。
宋小小一听炸了。
“宋可，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你刚来的时候，狗不小心咬了你几口，你就故意这样对待我的宝贝报复我是吧！”
爸妈也在一旁皱眉。
“小可，这就是你不对了，这狗价值十几万，你不能为了报复，就给它弄成这样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奶奶的医药费赔都赔不起！”
我打断宋小小的发飙。
“你买这种狗的时候，卖家有没有说，这狗出了什么问题才低价售卖？”
宋小小的眼神闪躲，支支吾吾。
“就...就是，狗舍之前老板要搬家，所以低价卖给我了！宋可，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话直说！”
我盯着宋小小的眼睛，试图判断她话里的躲闪。
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狗吗？
“刚才我去找它，它吃掉了一只野猫。”
宋小小长松了一口气，一脸鄙夷。
“乡巴佬，这有啥的，而且那只野猫总跑来吓我，死了活该！我们烈烈忠心护主，今晚加餐！”
我转头想跟宋家爸妈讲几个月前的那篇报道，却被推开手。
“小可，你刚回来，有些心眼别用在家人身上。”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离开家门。
我清楚地听见他们轻飘飘的一句。
“这种小地方的人，心眼就是多。”
晚上睡觉，我感觉脸上传来湿乎乎的触感。
一睁开眼，一双发光的狗眼盯着我，嘴里的口水滴在我脸上。
咂吧嘴，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2
我尖叫跳起身，却发现浑身被人泼满了猪血，散发出腥臭刺鼻的味道。
烈烈对着我狂吠，眼里透出兴奋的光，扑过来对着我撕咬。
我在房间里闪躲，东西被撞得乱七八糟。
可这杂物房就巴掌大，闪躲不及，腿上传来尖锐撕扯痛感。
烈烈咬住我的左腿，拉扯到地上拖拽，越挣扎咬得越紧，硕大的脑袋左右摇摆，撕扯我腿上的肌肉。
“救命！来人啊！救命啊！狗吃人了！”
一口，腿表面上的皮肤就被撕扯了下来；
两口，小腿骨清晰可见。
我奋力抓起一旁的凳子，用力朝它脑袋砸去。
“住手！”
“烈烈，回来！”
房间的灯被按开，我才看清宋小小，她捂着肚子大笑，眼角还有笑出来的泪花。
“宋可，你刚才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好搞笑。”
我一把扯过床上的衣服勒紧伤口，咬牙切齿地质问。
“宋小小！你这是谋杀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你的狗咬死了！”
宋小小不以为然，摸着烈烈的脑袋。
“那怪谁，谁让你自己乱动的？本来只想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上蹿下跳的，烈烈肯定以为你在挑衅它啊。”
鲜血流出的速度，远比我想象得要快，一下子就浸透了衣服。
“你信不信我告诉爸妈,赶紧送我去医院！”
宋小小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上前走几步踩上我的伤口。
“啊——”
“宋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真以为爸妈把你找回来是爱你？”
“我的狗舍开业资金需要五百万，爸妈说把你卖给周氏集团那个老爷子，正好就够我开个狗舍玩玩。”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供我娱乐，懂吗？要不是我小时候得了白血病，爸妈把你生出来给我配型，你都不会存在，你应该感谢我。”
我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连腿上的疼痛都弱了些。
原来我存在的意义这么多余！
依稀记得走丢前，我记忆里永远都是爸妈看着姐姐。
“你是因为姐姐才来到世界上，你要让着她。”
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伤心爸妈不爱我，原来我不过是个工具。
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要不是奶奶把我捡到，我早就死了。
宋小小牵着烈烈走了，烈烈一步三回头，对着我鲜血淋淋的腿依依不舍。
等我从医院回来打扫屋内狼藉时，突然意识到。
被烈烈撕下的一块肉，不见了。
奶奶跟我说过，吃过人肉的狗，只会越来越贪婪，甚至开始模仿人类思维。
再拖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祸。
我连夜上网搜集了几个月前烈性犬咬死人的信息，原视频已经被删除得干干净净，就剩下几篇模糊报道和打马赛克的视频。
翻了几个小时，我才在一个小网站发现了原主人的道歉视频。
【非常抱歉，我愿意支付一切赔偿费用，狗我们也已经安乐死处理。】
下面的评论区全部都在为被咬伤的病人打抱不平。
【安乐死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你这么不跟着去死！】
【人命你拿什么赔，养这种烈性的畜生还不看好，诅咒你全家被车撞。】
【你说安乐死就安乐死，拿出证据啊！】
我眼尖地看见了左下角的视频水印，找到了原狗主人的社交账号。
账号显示已经停更好几个月，视频下面的评论也都是好几个月前。
我尝试给狗主人发私信，对话框却弹出对方设置隐私。
我不死心地再次打开评论区，却刷新出来一条一周前的评论。
【根本没有安乐死，你留着这畜生，不怕遭报应吗！】
3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收集好的信息，一瘸一拐地走到餐桌前。
宋小小正带着烈烈玩巡回游戏，烈烈尖锐的牙齿，黏糊糊的舌头舔得宋小小开心地发笑。
“宋可，不是我说你，让你帮小小打理一下狗都做不好吗！”
“你又去惹怒了狗，万一狗以后不亲人了，小小该多伤心！”
我脸色有些难看。
被狗咬的伤口，稍微一牵扯就发出剧痛，所谓的亲生父母第一句话，却怪我惹了狗。
胸口传来闷闷的酸痛，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想到重症病房的奶奶，我咬了咬牙，我必须铲除这个祸害，不然到时候出了事情，就会怪罪到我头上，甚至迁怒奶奶的医疗费。
我刚想拿出昨天和那个人聊天记录，院子传来宋小小的尖叫。
宋家父母丢下碗筷，两人惊慌失措地跑向院子里。
“小小，小小，咋了宝贝，出啥事情了。”
院子里宋小小捂着被烈烈犬牙划破手指的伤口，狠狠地皱眉。
“跟烈烈玩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
宋母一脸心疼看着宋小小手上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带着宋小小又是清洗又是包扎。
跟刚才冷漠的母亲判若两人。
“我说畜生还是畜生，还得提防一些，估计就是咬宋可那丫头咬习惯了，才敢对你下口！”
宋小小兴致恹恹，低头看见烈烈一脸讨好地对着她摇尾巴，心里气消了大半。
“算了，它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我沾染了某些村妇的味道，把我当成外人了。”
宋小小一边抚摸烈烈的脑袋，一边朝我翻白眼。
我没注意听宋小小对我的阴阳怪气，因为我仔细看到，烈烈贪婪谄媚地把嘴角和宋小小手掌残留的血舔得一干二净。
“这狗绝对不能留！”
“凭什么！我都没怪你，你有什么资格怪烈烈！”
宋小小的眼里，我连狗都不如。
我没有再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拿出了昨天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
“就凭这只狗咬死过人。”
昨天我联系了评论区的那个人，对方是原狗主人的邻居，出事后一直惶恐地关注原主人家，直到一周前她看见原主人再次把狗牵了出来。
【我绝对不会认错，那主人之前天天把那狗带出来，耀武扬威的，我们邻居都害怕得不得了】
还有几张偷拍的照片和一小段视频，而视频里正好拍到了宋小小进入了原主人家里。
“这狗不能留，它尝了人血，以后只会更想吃你们的肉，这种被唤醒兽性的烈犬留不得！”
我揭开包裹伤口的纱布，里面是深可见骨的小腿，小腿肉几乎被完全咬下来。
宋家父母害怕地捂住胸口，这些年来虽然他们尊重女儿的爱好，还是会被扑来的大狗吓软双腿。
“小小，这个里面的人是你吗，你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种狗可养不得啊，万一有一天把你给咬伤了，爸妈会心疼死的，赶紧把这只狗送走！”
宋小小气得喘气，这是父母第一次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不可能！这是极高品相的赛级犬，把它送走了，要再买一只至少百万，可能都买不到！”
“宋可，你长能耐了是吧，还偷摸搜集我的视频，你想干什么！”
“我承认，确实是咬死人那家犬舍的狗，但是不是同一只！这只不过是同窝的双胞胎而已！就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情我才能捡漏低价买到，我还得感谢那只咬死人的狗呢。”
宋小小急匆匆跑进房子里，拿出一沓报告，里面是那只咬死人犬的安乐死证书还有烈烈的狗证。
“看清楚，这些都是证据！”
宋母和宋父对视一眼，开了口。
“万一狗舍老板是骗你的呢？”
宋小小见最宠她的爸妈也不相信她，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行啊，你们都不相信我，那就把宋可和烈烈关在一个笼子里，看他会不会咬她！”
“烈犬可是有很强的领地意识的，要是宋可被咬死了，我就相信是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