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舍。侍者引着苏念韵穿过曲径通幽的竹廊,停在一扇虚掩的、散发着木质清香的房门前。
苏念韵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进去。
茶室内,一位穿着中式盘扣上衣、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背对着她,专注地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与力量。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苏念韵愣住了。她想象过这位“罗先生”的各种形象,或许是儒雅的收藏家,或许是精明的投资人,却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一位气度恢宏、不怒自威的长者。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好像能一眼看穿人心,但嘴角噙着的一丝温和笑意,又冲淡了那份压迫感。
更让她吃惊的是,坐在老者下首,正对她微微点头的,竟然是严墨。
“老爷子?您……您怎么在这儿?”苏念韵愕然。
严墨没有回答,而是恭敬地看向主位的老者。
老者——罗振华,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苏念韵坐下:“苏小姐,请坐。先尝尝我泡的茶。”他亲自将一盏澄澈透亮的茶汤推到苏念韵面前,“早就想见见你了,能设计出‘涅槃’的人。”
苏念韵缓缓坐下,双手捧起茶盏,温热的触感让她略微镇定下来:“罗先生,谢谢您的赏识。不知您今天找我来,是……”
罗振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严墨,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我这个师弟,脾气又臭又硬,当年在欧洲,多少顶级品牌重金请他坐镇,他都不屑一顾,非要跑回来,说什么要寻找‘皮革的灵魂’。没想到,窝在深城这个破地方十几年,倒让你给请出山了。”
师……弟?欧洲顶级品牌?苏念韵震惊地看向严墨。她知道严墨手艺非凡,却没想到他的来头如此之大!那个隐匿在市井、被她当作落魄老匠人,捡回来的严师傅,竟然是曾经名震欧洲时尚界的鬼才设计师“莫严”?
严墨被师兄说得有些窘迫,哼了一声,沉默了五秒,然后缓缓地说:“这丫头的坚韧和倔强,眼神里的幽怨,甚至遭遇都很像当年的小辞,如果我当时不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设计上,对她多一些关注,或许她就不会钻牛角尖。”严老爷子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眉头皱得似乎能夹住一双筷子,他在用力克制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罗老先生见状,忙打破沉寂:“看来这是你和这位姓苏的丫头的缘分啊,弥补你对小辞父爱缺失的亏欠,好好帮这丫头走上顶峰。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喝茶……”
随后,罗振华重新将目光落在苏念韵身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苏丫头,你的设计,我每一件都仔细看过。早期的作品,恨意太浓,像一把出鞘的刀,伤人,也伤己。最近的‘新生’系列,好了很多,有了韧劲,有了光。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沉凝,“光有才华和韧劲,在这个世界上,是远远不够的。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就是证明。”
苏念韵的心提了起来,她坦然承认:“是,我感受到了。个人的力量,在资本和恶意面前,太渺小了。”
“资本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执剑之人。”这时一个有磁性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突然闯了进来,苏念韵还在纳闷这又是哪位大人物,随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她抬头看过去,眼神扫过去后突然顿了两秒,然后猛然定睛一看,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罗翰宇?怎么是你?”,对方气场强大,英俊潇洒,显然成功男人的典范模样,他很绅士地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两个老爷子愕然,面面相觑,罗翰宇似乎感觉到了,忙强装淡定地说:“我们是大学同学”,可眼神一直没有从苏念韵身上移开过一秒,他内心无比激动,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爱了22年的人,当年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找她表白时,却得知陈希闻也跟她表白了,并成功了。加上父母催他出国,失落的他便一走就是好多年,一直单身,父母想遍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改变他的单身贵族的身份,父母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人,只是从来不知道是谁,最近几年他才被父亲强烈召回,接管公司。如今,在他的带领下“翰宇资本”已经成为深城最大,最权威的资本企业,到了它抖一脚,整个深城商业都要地震的高度。
罗翰宇注视着苏念韵说“我们可以给你平台,给你资源,给你足以抗衡甚至碾压对手的资本。但是,苏念韵,你要想清楚,”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郑重,“你拿起这把剑,是想做什么?是只想安稳地赚钱,把小品牌经营好,衣食无忧?还是想……真正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让那些曾经轻视你、践踏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罗翰宇自从回国后,就一直在关注苏念韵的情况,知道她家庭幸福便一直没有打扰,直到严老爷子去找罗老爷子,他才知道苏念韵的近况。所以,他帮她多少还是有点私心在的。
茶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煮水的咕嘟声。苏念韵正在心里问自己罗翰宇提出的问题,严墨也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一个选择。一条路,安稳但平庸,或许能保她和儿子小康无忧,但那个在咖啡厅里立下的誓言,将永远成为空谈。另一条路,充满了机遇,也布满了荆棘和未知的风险,但通向的,是真正的复仇和涅槃。
苏念韵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紧。她眼前闪过陈希闻冰冷的脸,苏倩轻蔑的笑,儿子在学校受委屈通红的眼眶,还有那个被扔进垃圾桶的、揉皱的离婚协议……
她抬起头,迎上三位洞察一切的目光,眼神清澈,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我选择后者,我要拿回的,不止是物质,更是尊严。我要让那烂人明白,抛弃我,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
罗振华父子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决绝,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欣赏的笑容。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温顺的合伙人,而是一把能够披荆斩棘、开拓疆域的利剑。
“好!”罗振华抚掌,“既然如此,‘翰宇资本’会全力支持你成立新的高端品牌‘Phoenix’。我们会给你最好的资源,最专业的团队。而你和严墨,要做的,就是拿出足以震惊世界、让所有模仿者望尘莫及的作品。”
他面向罗翰宇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酷的玩味:“至于那个仁心集团……和陈希闻,就当作‘Phoenix’崛起之路上的,第一块磨刀石吧。”
·
五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在罗家父子雄厚资本、顶级资源和强大公关能力的保驾护航下,在严墨那登峰造极、融合了东方美学与西方现代设计理念的技艺支撑下,苏念韵的设计才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Phoenix”这个品牌,如同它的名字,以一系列颠覆性的、充满力量与美感的设计,横扫国际各大设计奖项,迅速崛起为全球瞩目的新锐奢侈品牌。生活上,工作上,罗翰宇都对他照顾有佳,全力支持,甚至还跟她的儿子相处得跟亲父子似的。苏念韵本人,也从那个憔悴无助的中年弃妇,蜕变为自信优雅、气场强大的知名设计师和品牌创始人。为了给陈希闻和苏倩沉重一击,她从不在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出现,所以尽管他们的品牌全球瞩目,但设计师和创始人一直是一个秘。同时,罗翰宇金城所致金石为开,终于感动了苏念韵,所以,苏念韵现在还是罗翰宇的未婚妻,同时拥有“翰宇资本”30%的股份,是集团第二大股东,第一大股东是罗翰宇持有35%的股份。
而今天,是仁心集团迄今为止最大的商业地产项目——“仁心广场”核心业态招标会的日子。陈希闻志在必得,这个项目关乎着他能否将集团带入一个新的高度,也关乎着他在董事会越发稳固的地位。他特意穿上了最新定制的西装,带着精心准备的标书和演示文稿,苏倩也打扮得珠光宝气,挽着他的手臂,准备共同见证这一荣耀时刻。
招标会现场,名流云集。陈希闻满面春风地与相熟的企业家寒暄,直到主持人宣布资方代表入场。
会场正门打开,在几位西装革履的高管簇拥下,一道身影缓步走入。她穿着一身剪裁极简的黑色西装套裙,没有过多装饰,只有胸前一枚造型别致的凤凰胸针,在灯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华,映衬得她肌肤胜雪,气场逼人。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陈希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念韵?!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资方代表的身份?
苏倩更是脸色煞白,死死攥紧了陈希闻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认得她胸前那枚胸针!那是严墨的巅峰之作,非卖品,只赠与有缘人,她曾经无数次向罗家的人暗示喜欢,都被委婉拒绝。而苏念韵不仅得到了它,还如此随意地戴在了身上!
苏念韵径直走向主席台,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经过陈希闻和苏倩时,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轮到资方代表发言时,她走到话筒前,声音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情绪:“感谢各位对‘仁心广场’项目的关注。在评审开始前,我代表资方,‘翰宇资本’,提出一点意见。”
她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脸色铁青的陈希闻身上:“我们认为,仁心集团近年来激进扩张,企业文化浮躁,内部管理存在隐患,其价值观与我们‘翰宇资本’注重长期价值、稳健发展的投资理念,存在根本性的不符。”
她微微抬手,旁边的助理立刻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递到她手中。她甚至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这里,是一些关于仁心集团税务处理方面,值得商榷的初步资料。我们建议,在相关问题澄清之前,暂缓与仁心集团的合作。”
全场哗然!
陈希闻猛地站起来,额角青筋暴跳:“苏念韵!你血口喷人!”
苏念韵终于正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陈总,请称呼我苏女士,或者,苏总。这里是商业场合,请注意你的措辞和专业素养。”
她不再看他,转向评审团和其他与会者:“我的发言完毕。招标会可以继续了。”
陈希闻站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耳边是嗡嗡的轰鸣声。他看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女人,再看看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屈辱,瞬间将他淹没。这时,哗然声中,突然有一位中年女士,大概是某位总裁的夫人,冲着旁边的妇人说,这不是陈总以前的太太吗?陈总当时出轨这叫苏倩的,怀了私生子,就逼着跟自己风雨同舟,一路打拼下江山的贤妻离婚,后来就娶了这小三,现在这情况,像是弃妇逆袭回来复仇啊!紧接着,大家七嘴八舌都开始谴责这两没道德底线的烂人。陈希闻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他的脸皮更厚,他狂怒呵斥一声:“都给我闭嘴,关你们屁事啊!”
而苏倩在一旁,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切的恐惧和嫉妒。她又看到,苏念韵手腕上那款看似不起眼的私人订制手镯,并非仿品,那正是她求了罗家多次,都未能得到的、象征被核心圈子接纳的“入场券”。因为她是罗翰宇舅舅的私生女,所以也会偶尔出现在罗家,但罗家没人愿意待见她,更不可能给她这么珍贵而有意义的东西。
陈希闻始终无法面对现实,那个五年前被他亲手丢弃、以为再无价值的“破铜烂铁”,如今,已然淬炼成了悬在他头顶的、最锋利的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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