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在镇反运动中,西安市中院判处了抗日将领、原国军投诚中将军长徐经济死刑并立即执行。 1951年,被押上法庭的徐经济恐怕真没想到,自己在解放前主动率部投诚,最终等来的却是一纸死刑判决。他一遍遍强调“放下武器,既往不咎”的政策,自认抗日有功,又属投诚将领,本该得到宽大处理,却没能挡住民意与时代情绪汹涌叠加而来的那一声枪响。 1900年,他出生在陕西临潼的一个普通人家,凭聪明好学考进西安省立一中,当上老师,本来可以安稳过一辈子。 可他不甘困守讲台,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与胡宗南等人成为同窗,从此踏上军旅之路。 毕业后,他回到陕西参加部队,在杨虎城主政期间升任省公安局第三分局局长,之后又投向胡宗南,出任陕西省军事训练委员会上校主任,逐步完成从教书先生到职业军人的转身。 抗日战争爆发让他迎来军人生涯的高光时刻。台儿庄战役中,他带兵与日军血战,后来协助组建陕西抗日义勇军,任少将副司令,在正面战场上同侵略者周旋。那几年,他的确扛着抗日旗帜冲在前面,身上有真刀真枪换来的军功,也让不少当地百姓记住了这个“打过鬼子”的军官。 但随着国共关系破裂,他的选择开始走向另一条轨道。1939年起,他升任陕西省保安副司令,追随胡宗南坚决执行封锁陕甘宁边区的政策,在国统区追捕、打击亲共的抗日民主人士。 1943年,他指挥便衣队刺杀了同乡、口碑极好的抗日旅长、地下党员许权中,这一枪从此成了他命运中抹不掉的“血账”,也在临潼乡亲心里刻下了“必须算账”的印象。 解放战争后期,国民党在西北节节败退,他被委以宝鸡警备区司令之职,又几经整编,当上48师师长、新5军军长,在胡宗南一再鼓动下负隅顽抗。 直到1950年,他得知胡宗南已经盘算飞往台湾,才彻底明白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这才带着两千多残部向解放军投诚,被送入西北军政大学接受改造,结业后退居临潼,似乎准备以一个“改造好的旧军官”身份安静养老。 镇反运动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1951年,全国清算“反革命分子”的行动铺开,许权中遇刺案在群众举报和档案核查中被重新翻出。面对逮捕和审讯,他反复搬出投诚政策与抗日功劳,为自己辩解,希望借此抵消旧案罪责。 然而许权中当年在当地深得人心,乡亲们对其惨遭暗杀始终难以释怀,强烈要求“以死谢罪”,司法机关在镇反的整体氛围和民意压力下,最终认定他在封锁边区、刺杀抗日将领等问题上罪责重大,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那一刻,早年的抗日荣誉、后来投诚的选择,都没能改变他作为“反革命”被清算的结局。 时间向前推了三十多年,国家开始拨乱反正,重新检视那段岁月里留下的沉重案件。1983年,西安市中院复查徐经济案,确认他确属主动投诚,依照当年“既往不咎”的政策,本不该在镇反中被追究至死。在这一判断基础上,法院撤销1951年的原判,恢复其名誉和投诚将领待遇。 纸面上的几行文字,把一个被判为“反革命”的名字拉回到另一种身份,既是对个体命运的迟到修正,也折射出不同年代法律政策侧重的巨大变化。 回望徐经济的一生,很难用简单的“好人”或“坏人”来盖棺定论。抗日战场上,他曾是冲锋在前的将领;内战和封锁边区时,他又成了刺杀地下党员的“刀把子”;解放前夕,他选择放下武器投诚;镇反风暴中,他为旧账付出了性命;而在拨乱反正的年代,他又被作为投诚将领获得平反。 这种在光与影之间不断摇摆的人生,不仅属于他自己,也映照出那个大时代的复杂与撕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