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6年，慈禧身边的小太监寇连才因得罪了慈禧，被判处死刑。在押往北京菜市口刑场的时候，寇连材面色平静地整整衣领，对着皇宫拜了九拜，又向家乡的父母叩了3个响头，然后大声说道：此生无憾，如此足矣！来吧！ 1896年的北京城，秋风吹得胡同里的落叶打着旋儿跑。寇连材穿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太监服，被两个刑部的差役架着胳膊，往菜市口的方向走。他刚过二十岁，眉眼还清秀，只是下巴上多了层淡淡的胡茬——自打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他就没再剃过，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小公公，后悔不？”旁边的差役叹着气问。谁都知道这孩子是慈禧身边最得脸的小太监，前阵子却不知好歹，揣着奏折闯了养心殿，跪在地上直哆嗦，嘴里却喊着“太后，不能再割地赔款了，百姓快活不下去了”。当时慈禧把奏折往地上一摔，金镯子砸在桌角，声音尖得能划破窗纸：“反了你了！拖出去，杖毙！”还是李莲英在旁边劝了句“留个体面”，才改判了斩立决。 寇连材没吭声，只是瞅着路边看热闹的人。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认出他，手里的杆子晃了晃，糖葫芦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去年冬天，这老汉被内务府的人抢了摊子，还是他偷偷塞了碎银子，让老汉重新支起了摊子。 快到街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挣开差役的手：“劳驾，让我整整衣裳。”差役愣了愣，没拦着。他伸手抚平衣襟上的褶皱，把歪了的领口系好，动作慢悠悠的，像是要去赴什么体面的宴席。 “你这是……”差役刚要问，就见寇连材转过身，朝着皇宫的方向站定，挺直了腰板。远处的紫禁城角楼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露出个尖顶，琉璃瓦上落着层薄灰。他恭恭敬敬地弯下腰，磕了个头，再抬起时，额头上沾了点尘土。 “一拜太后，奴才劝过您了，听不听在您。” 又磕一拜，声音比刚才响了点：“二拜列祖列宗，咱大清的江山，可别败在这时候。” 直到第九拜磕完，他的额头已经红了一片，却像是不觉得疼，直起身往南望——那是他老家昌平的方向，爹娘的坟头怕是已经长满了草。他“扑通”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磕得结结实实，青砖地上“咚咚”响。 “爹，娘，儿子不孝，不能给你们上坟了。”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掉眼泪，“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儿子，守着咱家那二亩地，再不进这宫门了。”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有老太监抹着眼泪，说这孩子傻，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偏要管这天下事；也有百姓小声议论，说这年头肯说句实话的，竟还是个太监。 寇连材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突然扯开嗓子喊：“此生无憾，如此足矣！来吧！” 声音在胡同里荡开，惊飞了檐下的鸽子。差役互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架着他往刑场走。他的脚步迈得挺稳，路过那卖糖葫芦的老汉身边时，还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跟当年塞银子给他时一模一样。 监斩官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人来了，把令牌往地上一扔：“时辰到，行刑！” 寇连材跪在地上，脖子挺得笔直。他最后望了眼天边，秋云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刽子手的鬼头刀在阳光下闪了闪，他突然又喊了句，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别让百姓再受苦了……” 刀落下去的时候，风正好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他的衣角。周围的哭声、喊声混在一起，可那两个差役总觉得，刚才那孩子挺直腰板的样子，比远处的紫禁城角楼还要直。 后来有人说，那天夜里，慈禧翻来覆去睡不着，让李莲英把寇连材那本奏折找出来。奏折上的字歪歪扭扭，还有几处被泪水洇得发蓝，最末一句写着：“奴才活一天，就说一天实话。”老佛爷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把奏折烧了。 而菜市口的尘土里，像是总留着点什么，风一吹，就有人想起那个整好衣领、磕了九拜的小太监，想起他最后喊的那句“此生无憾”——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活得比金子还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