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四川大学的老同学聚会时，聊到了一个话题，那就是孩子出国留学对家庭的影响。赵同学把女儿送去澳大利亚留学，原计划女儿毕业后就回国工作，但是女儿毕业后，并没有回国，而是留在了澳大利亚工作，并拿了绿卡，并没有回国的想法。 那天聚会上赵同学喝得有点多，手里的酒杯端了半天没放下。他说女儿刚去澳洲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跟家里视频，说那边的牛奶比国内便宜，上课听不懂老师的口音，连买棵白菜都要换算成人民币心疼半天。那时候他和妻子每天最盼的就是晚上七点，手机屏幕一亮，就能看见女儿在镜头里手舞足蹈地讲一天的琐事。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把家里一套老房子的租金都存起来，就为了给女儿凑学费和生活费，妻子还特意学做了真空包装的腊肉，每次寄快递都要塞满一箱子，生怕女儿在那边吃不到家乡味。 女儿毕业前半年，赵同学就开始托人找关系，在本地一家不错的外企给她预留了岗位，还提前装修了女儿房间，把她小时候喜欢的书桌和书架都保留着，就等她回来。他甚至跟妻子规划好了，等女儿回国稳定下来，就催她找个本地的对象，两年内结婚生子，他们老两口正好能帮忙带孩子。这些话他在视频里跟女儿提过好几次，女儿每次都嗯嗯啊啊地应着，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毕业季那天，女儿打视频过来，说自己拿到了澳洲一家公司的 offer，薪资待遇都不错。赵同学当时正在给妻子打下手做饭，手里的锅铲一下掉在了地上。他问女儿那之前说好的回国呢，女儿沉默了几秒，说在这边发展机会更多，打算先留下来试试。他当时没忍住发了火，挂了视频，一晚上没睡着。妻子在旁边劝他，孩子刚毕业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说不定干两年就想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因为回国的事吵架。赵同学每次打电话都要念叨国内的好处，说亲戚朋友都在这边，老了也有人照应。女儿则说澳洲的工作环境更轻松，不用挤地铁，加班也少，周末还能去海边散步。有一次吵得最凶，女儿说他思想太固执，不理解年轻人的追求，挂了电话之后，半个月没跟家里联系。赵同学急得满嘴起泡，却又拉不下脸主动打过去，还是妻子偷偷给女儿发了微信，才缓和了关系。 去年冬天，赵同学的妻子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他给女儿打电话，想让她回来看看。女儿说手里有个项目正在关键期，请假要扣很多奖金，还说可以请护工，费用她来出。赵同学当时在医院走廊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手术那天，亲戚们都来医院帮忙，只有他和妻子互相搀扶着，妻子麻药劲过了疼得直哼哼，嘴里却还念叨着别怨女儿。 今年年初，赵同学和妻子办了签证去澳洲看女儿。女儿租的公寓很小，但收拾得很整洁，阳台上种了几盆多肉，都是赵同学妻子以前喜欢养的品种。女儿带他们去了海边，去了她工作的公司，介绍了她的同事和朋友。赵同学发现女儿比以前独立了很多，能流利地跟外国人交流，遇到事情也能自己拿主意。有天晚上，女儿跟他们聊到半夜，说她刚拿到绿卡的时候，其实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国，但这边的工作能让她实现自己的价值，她不想放弃。 那趟澳洲之行，他们没再提回国的事。回来之后，赵同学把女儿房间里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给书桌铺了新桌布。他和妻子开始学着用视频软件跟女儿视频，妻子还会把家里做的菜拍下来发给女儿，女儿也会分享她周末去徒步的照片。赵同学偶尔还是会跟我们念叨，说要是女儿在身边就好了，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埋怨。 上个月，女儿寄了一张澳洲的全家福照片过来，照片里她和一个外国男孩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赵同学把照片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客人来的时候，他会指着照片说，这是我女儿，在澳洲工作呢。他说现在想通了，孩子过得好就行，回不回国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们几个老同学听了，都纷纷点头，心里却都清楚，那份藏在他心里的牵挂，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着。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家的餐桌还是会多摆一副碗筷，那是他和妻子留给远方女儿的位置，也是他们对团圆最后的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