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粟裕
10月17日，商务部发布《2025年美国履行世贸组织规则义务情况报告》（简称《报告》）。其中指出，美国近年来罔顾多边规则与成员期待，以“美国第一”为出发点，任意实施所谓“对等关税”等各类单边关税措施，阻挠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成员遴选并致上诉机构“瘫痪”，滥用贸易救济措施和出口管制措施，拖累全球经济复苏进程。
《报告》称，在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方面，美国挥舞关税大棒，滥用“国家安全”借口，制造新的贸易不公；在产业补贴方面，美国持续施行歧视性补贴政策，打压他国优势产业；在农业补贴方面，美国仍在采取各种措施掩盖其扭曲国际贸易的大量农产品国内支持。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王玮接受封面新闻记者专访时表示，历史一再表明，美国单边主义政策最终会损人害己。1930年《斯姆特—霍利关税法》不仅未能拯救美国经济，反而加深了全球经济衰退。美国实施“对等关税”政策之后，经济学家普遍认为这会导致全球贸易萎缩，并最终反噬美国自身经济。
美国是国际贸易多边体制
“最大受益者”
《报告》指出，美国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和贸易国，对外贸易长期处于全球领先地位。美国曾对建立多边贸易体制、推动多边经贸谈判、运用多边机制解决纠纷、推动贸易政策审议机制平稳运行作出贡献。
美国白宫。资料图
王玮介绍，1947年，在美国主导之下，23个国家签署《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关贸总协定确立了最惠国待遇和国民待遇等基本规范，建立起一个以规则为基础、以非歧视为原则的多边贸易体系。在其存续期间，关贸总协定推动全球平均关税水平从高于40%降至不到5%。贸易壁垒削减，极大促进国际贸易和全球增长。
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WTO）取代关贸总协定，成为国际贸易多边体制的中枢系统。世贸组织成员更多，“造法”功能更强，实施机制更完备，贸易创造效益也更显著。1995—2024年间，世界贸易总额从约6万亿美元增长至33万亿美元。国际贸易将各国联系在一起，资源在全球范围进行配置，消费者得到巨大便利和实惠。卖方因卖出获益，买方因买进获益，各方福利得到普遍改善。
他表示，美国作为这一体系的主要创设者，一直都是其最大受益者。冷战后，美国注重知识经济和金融扩张，传统制造业尤其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加速对外转移。美国公司将本土研发与海外生产相结合，大幅降低生产成本，扩大了利润空间。冷战后美国的长期繁荣是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取得的，与全球化和自由贸易密不可分。
“美国优先”政策
扰乱国际经济秩序
《报告》认为，自1995年世贸组织成立以来，美国GDP增长远超其他发达国家及主要发展中国家。然而，对于各阶层收入和就业机会不平等、经常账户赤字和贸易逆差等国内问题，美国政府却将之归咎于所谓“不公平贸易”造成工人失业和贸易逆差，将全球化和世贸组织作为其失败政策的“替罪羊”。
王玮表示，经济全球化的深入推进，放大了美国社会内生的经济不平等问题。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美中产阶级收入陷入停滞，制造业就业岗位不断流失。于是，美西方出现保守化转向，反全球化思想回潮，民粹主义情绪上升，经济民族主义抬头。2015年英国“脱欧”和2016年特朗普胜选，标志着反全球化浪潮到达一个顶点。
2017年特朗普政府上台后推出“美国优先”政策，关税成为其核心政策手段。2018年，美国根据“301调查”结果，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大规模征收关税，并限制中国企业对美投资并购。美国运用出口管制与投资限制等手段，推动中美经济脱钩。2021年拜登政府上台后，不仅延续“特朗普关税”，而且推动“脱钩断链”“友岸外包”“去风险”“产业链重组”等违背经济规律的政策举措。两任美国政府的单边主义行动，极大扰乱了国际经济秩序。
“在特朗普第二任期，美国政府推出了更大规模的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政策。”王玮指出，2025年以来，美国推行“对等关税”政策，对贸易伙伴发起一场“无差别攻击”。美国无视WTO规则，对全球贸易伙伴适用不同税率的“对等关税”，并设立10%的“最低基准关税”。
“对等关税”带有极大随意性
增加贸易风险
王玮强调，美国“对等关税”政策对多边贸易体制根基造成严重冲击。首先，美国采取的差异化税率，直接违反WTO最惠国待遇原则，扭曲了贸易伙伴之间的公平竞争环境。
其次，美国的单边措施招来了贸易反制，导致连锁反应，造成全球贸易体系碎片化。美国单边措施及主要经济体的反制措施，抬高了国际贸易成本。
再者，“对等关税”违反WTO透明度原则。近年来美国经常突然宣布关税政策变动，既未与其他成员进行沟通协商，也未及时向WTO通报相关情况，极大增加了贸易风险。
他表示，美国“对等关税”追求形式上的对等，颠覆了WTO框架下考虑各国发展差异的实质“互惠”原则。同时，带有极大随意性，严重损害国际社会对美国贸易政策稳定性的预期。各方协调立场、合作解决贸易纠纷的难度进一步加大。
“多边贸易体制是人类社会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后总结出的宝贵经验，其核心价值在于通过规则和合作取代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当前，面对单边主义的挑战，国际社会应共同维护这一不可或缺的公共产品，同时推动构建更具包容性的国际贸易治理体系。”王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