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是我们村最会吹唢呐的人,村里谁家办丧事,都要请他来。他那支铜唢呐磨得发亮,吹出来的调子,总能把悲伤融进人的心坎里。
前阵子李奶奶走了,二爷爷一早就背着唢呐来帮忙。天刚蒙蒙亮,他就坐在丧场门口,先吹起了《悬白调》。呜呜咽咽的唢呐声飘在清晨的雾里,像有人在低声地哭,在场的人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二爷爷闭着眼,手指在唢呐孔上慢慢动着,头跟着节奏轻轻晃,连额头上的皱纹都透着哀伤。
没过多久,李奶奶的娘家亲人来了,二爷爷立刻换了《迎后家调》。这调子比《悬白调》稍缓些,又带着敬重,像是在替李奶奶迎接最亲的人。等纸扎师傅把纸人、纸马送来,他又吹起《迎纸扎调》,唢呐声里少了几分急促,多了几分肃穆,陪着大家把纸扎品摆整齐。
到了傍晚,该“接亡”了。二爷爷捧着唢呐走到院中央,《接亡调》缓缓响起。那声音低低的,好像在轻声呼唤李奶奶的名字,引着她回家看看。第二天出殡时,二爷爷走在队伍最前面,《出殡调》一吹响,所有人都跟着慢慢走。唢呐声在山路上萦绕着,陪着李奶奶走完最后一段路。
送完李奶奶,二爷爷把唢呐擦干净收好。他说,这些调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每一曲都有讲究,吹好了,才能好好送逝者走,让活着的人安心。我看着二爷爷的背影,觉得他吹的不只是唢呐,更是我们对逝者的念想。
(指导老师:蒋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