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有个残疾人娶了个傻媳妇，洞房第二天早上，左邻右舍一群女人围着她问："昨晚你和

村上有个残疾人娶了个傻媳妇，洞房第二天早上，左邻右舍一群女人围着她问："昨晚你和谁睡？"傻媳妇穿着红棉袄，袖口沾着煤灰，咧着嘴笑："和哥睡。"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故意逗她："哥是谁呀？"她指着院子里劈柴的男人，说："是俺男人，会给俺烤红薯。"男人叫栓柱，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一条腿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他听见这话，手里的斧头顿了顿，耳根红了，低头继续劈柴，木屑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 没人看好这门亲事。栓柱家穷，三间土坯房，屋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傻媳妇是外乡来的，据说是被人贩子拐来的，脑子不太清楚，只会傻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媒人来说亲时，栓柱娘抹着眼泪："只要她能给俺家留个后，傻点就傻点吧。" 洞房那晚，栓柱没碰她。他在地上铺了稻草，自己睡在上面，让她睡在唯一的木板床上。傻媳妇半夜醒来，看见他蜷缩在地上，咿咿呀呀地要拉他上床。栓柱摆摆手："你睡，地上暖和。"其实是怕自己身上的汗味熏着她——他白天在砖窑厂干活，一身灰，回来得急，没顾上洗。 傻媳妇虽傻，却懂得谁对她好。栓柱每天去砖窑厂上班，她就坐在门口等，看见他一瘸一拐的身影，就颠颠地跑过去，递上一块用棉袄焐热的馍。有次栓柱被工头骂，回来时脸色不好，她拉着他的手，把藏在兜里的糖塞给他，那是村里小孩给她的，她舍不得吃。 村里的闲言碎语从没断过。有人说"栓柱这辈子算完了，娶个傻子"，有人笑"这俩凑一对，真是天生的"。栓柱从不理会，只是更卖力地干活，砖窑厂的活儿累，他比别人多扛两趟，说"多挣点，给她买件新棉袄"。傻媳妇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用袖子擦他脸上的汗。 转过年来，傻媳妇怀了孩子。栓柱娘高兴得合不拢嘴，每天给她煮鸡蛋，说"得多补补"。傻媳妇却总把鸡蛋塞给栓柱，说"哥吃，哥有力气"。栓柱看着她凸起的肚子，心里像揣了个暖炉——他以前总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啥盼头，现在却每天都有奔头，想快点挣够钱，盖两间新瓦房，让她和孩子住得舒坦点。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男孩，眉眼像栓柱，哭声响亮。傻媳妇躺在床上，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突然说了句清楚的话："宝宝，娘疼你。"栓柱趴在床边，眼泪掉在她手背上，她抬手摸摸他的脸，笑了。 有了孩子，傻媳妇像变了个人。她学着给孩子喂奶、换尿布，虽然笨手笨脚，却做得格外认真。栓柱晚上回来，总能看见她抱着孩子坐在灯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孩子在她怀里睡得安稳。他走过去，她就抬头看他，眼里的光像星星，比村里任何一个精明的女人都亮。 那年冬天特别冷，傻媳妇半夜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喊"冷"。栓柱背着她往镇上的医院跑，雪地里，他的瘸腿深一脚浅一脚，却跑得飞快。傻媳妇趴在他背上，嘴里还念叨着"宝宝，别冻着"。到了医院，医生说再晚点就危险了，栓柱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给她擦汗、喂水，像照顾孩子一样。 傻媳妇病好后，记性好了些，能叫出村里人的名字，还会帮着栓柱娘喂猪。有次村里的女人又逗她："你男人瘸，你傻，你们咋过呀？"她抱着孩子，瞪着眼睛说："俺男人不瘸，俺不傻，俺家好。"说得理直气壮，把那些人噎得说不出话。 孩子三岁那年，栓柱用攒的钱盖了两间新瓦房，红砖墙，亮堂得很。搬家那天，傻媳妇穿着栓柱给她买的新棉袄，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圈，嘴里不停地说"新家，好"。栓柱看着她，突然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她——她不懂算计，不懂抱怨，只知道谁对她好，就掏心掏肺地对谁好，这份纯粹，比多少精明都金贵。 后来傻媳妇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日子过得更有滋味。栓柱不再去砖窑厂，用攒的钱买了辆三轮车，收废品，虽然辛苦，却能守着家。傻媳妇跟着他一起去，坐在车斗里，帮着整理废品，有人笑话他们，她就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 有次我回老家，看见他们在村口收废 傻媳妇现在能做简单的饭了，煮的面条，栓柱总说"比谁做的都香"；她会给栓柱补衣服，针脚歪歪扭扭，栓柱却总穿在身上，说"暖和"。他们的孩子懂事，儿子帮着爸爸推车，女儿跟着妈妈捡废品，一家四口走在路上，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幅最动人的画。 其实这世上的爱，从来不是精明人的专利，也不是健全人的特权。它可以很简单，简单到"你给我一块馍，我给你一颗糖"；可以很纯粹，纯粹到"你不嫌弃我傻，我不嫌弃你瘸"；可以很坚韧，坚韧到在别人的嘲笑里，把苦日子过出甜滋味。就像栓柱和他的傻媳妇，他们不懂什么是爱情，却用最实在的方式告诉我们：爱就是在一起，不嫌弃，不放弃，你扶着我，我牵着你，把每一天都过得热气腾腾，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栓柱蹬着三轮车，傻媳妇坐在车斗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孩子们在旁边跑着跳着。车斗里的废品叮当作响，像在为他们伴奏。我站在村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才是生活最美的样子——不完美，却完整；不富裕，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