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唐太宗李世民病重，长孙皇后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兜里却随身携带着毒药丸。 掖庭局的宫女端着药碗进来时，总看见皇后指尖在衣襟里动了动。那药丸装在玉盒里，边角硌得肋骨生疼，可她不敢摘。昨夜太医偷偷说“陛下脉息如风中残烛”，她就着月光摸出这药丸——是三年前征讨突厥时备下的，当时李世民说“若我战死，你便带着孩子们活下去”，她却悄悄藏了这丸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走就一起走。 伺候汤药的手总在抖。李世民清醒时会抓着她的手笑：“当年在太原起兵，你给我缝的战袍都磨破了，现在倒学不会拿稳药碗？”
她低头擦去他嘴角的药渍，不敢说自己怕——怕这药刚喂下去，他就再也睁不开眼；更怕他真的走了，这满宫的人会怎么对她的孩子们。太子李承乾才十二岁，上次来探病还抱着父皇的脖子说“要跟父皇打突厥”，要是没了父皇庇护，那些盯着储位的眼睛还不知会放出什么光。 夜里守在床边，她总想起刚嫁给他的时候。那时他还是秦王，府邸简陋，冬天没有炭火，她就把他的脚搂在怀里焐。有次他带兵去洛阳，她在城门口等了三个月，每天都把他爱吃的胡饼热在灶上，凉了又热，直到他披着一身征尘回来，咬着胡饼说“还是你做的香”。如今龙床铺着天鹅绒褥子，却比当年的冷炕还让人心里发慌。 有天李世民突然咳得厉害，痰里带着血丝。她攥着药碗的指节发白，衣襟里的玉盒硌得更疼了。正要把药丸往嘴里送，李世民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藏的什么？给我看看。”她吓得手一抖，玉盒掉在地上，药丸滚到龙床底下。他盯着那药丸笑了，眼里却有泪：“傻丫头，我要是走了，你得替我看好这江山，看好咱们的孩子。” 这话像块石头落进心里。她跪在地上捡药丸，手指被地砖磨出红痕。从那天起，她不再总摸衣襟里的药盒，改成每天去东宫看李承乾读书，给他讲李世民年轻时怎么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又去教城阳公主认草药，说“以后要是父皇不在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李世民偶尔清醒时看见，就笑着对侍臣说：“朕的皇后，比魏征还会替朕打算。” 病了半年，李世民竟慢慢好转了。那天他能扶着她的手下床散步，走到御花园的桃树下，见桃花落了她一身，就伸手替她拂去：“你看，春天还是来了。”她望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发现衣襟里的药丸不知何时被她换成了太子爱吃的蜜饯——原来比起同生共死的决绝，更难的是带着念想好好活下去。 后来这丸药被她收进了妆匣最底层。直到贞观十年她病重，李世民握着她的手哭，她才指着妆匣说：“那丸药你留着，别学我傻。”他没留，当场就扔了，说：“你走了，我更得好好活着，完成你想让我做的事。” 人们总说长孙皇后贤德，说她劝李世民纳谏，说她约束外戚，却少有人知道，她也曾揣着必死的决心守在病榻前。可正是这份从“共死”到“共生”的转变，才更让人动容——真正的爱从来不是玉石俱焚的壮烈，而是哪怕怕得发抖，也愿意为了对方留下来，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