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 年,陈独秀 58 岁的女儿陈子美身绑 5 个空油桶,带着小儿子偷渡香港,9 个小时后,母子俩奇迹般抵达目的地,哪知,刚上岸,就遇到警察,陈子美很是沮丧,不料,警察的举动让她大感意外。
警察走近后竟脱下制服裹住颤抖的母子,递上热粥:“阿婆,先暖身子。”
1912年,陈子美降生时,父亲陈独秀正追随孙中山闹革命。
家中桌上的银元随意堆放,父亲只丢下一句:“念书靠自己。”她5岁随母亲高君曼迁居南京,住漏雨的草屋,目睹母亲咳血却无钱买药。
父母离异后,父亲每月寄30元生活费,连房租都不够。
为养活弟弟,她辍学去职业学校学妇产科,这门手艺成了她乱世中唯一的浮木。
21岁那年,银行职员张国祥的成熟体贴让她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料新婚第三年,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踹开家门:“我是他老婆!”陈子美这才惊醒自己成了“第三者”。
丈夫早已有妻儿,却哄骗她“表妹来伺候月子”。
她咬牙带着四个孩子出走,可战火中的上海连稀粥都喝不上。
为让孩子活命,她含泪将他们推回张国祥身边,自己挤进弄堂当接生婆。
日军刺刀顶住门板时,她把新生儿塞进产妇被褥下,自己佯装缝补挡在门口,那一刻,她终于懂了父亲说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难”。
1970年的广州,满街标语糊住陈子美的窗户。
邻居指着她骂“反革命的孽种”,第二任丈夫李焕照为自保递来离婚书。
小儿子李康年在学校被砸破头,哭喊着:“同学说外公是大叛徒!”她变卖最后一件首饰金簪,换来五个煤油桶。
渔民告诉她:“潮水最缓是9月17日,但十个人漂过去顶多活六个。”
那夜月光惨白,母子俩像货物般绑在油桶上。
海浪拍碎她的肋骨,儿子冻得嘴唇发紫。
货轮驶过的漩涡差点吞没他们,她拼命把儿子拽回油桶,指甲掀翻渗出血丝。
9小时里,她反复念着1937年父亲出狱时的叮嘱:“咬牙活!活到太平日子!”
当香港灯塔的光刺破黑暗时,她几乎虚脱,却摸到儿子微弱的脉搏——还活着!
警察的意外之举,成了压垮泪腺的最后一根稻草。
巡逻警员林志强发现这对瘫软的母子时,陈子美已准备好被押送回广东。
可警察听完她颤抖的坦白,竟转身端来热咖啡:“陈独秀的女儿?我在课本读过他。”
更让她震惊的是,警署特意安排带暖气的房间,还塞给她20港元:“买碗云吞面,孩子饿坏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年香港警方对携子偷渡的妇孺常网开一面,但“陈独秀”这个名字,让冰冷的手铐变成了毛毯。
在香港深水埗的8平米板间房,陈子美重拾接生剪刀。
白天剪线头,深夜帮人缝衣,三个月攒够钱带儿子移居加拿大。
她在温哥华唐人街挂出“陈医师”木牌,穷苦产妇付不起诊费,她就收几个鸡蛋抵账。
有老侨胞认出她:“陈小姐,你爹的《新青年》救过我们这代人啊!”她只笑笑,把《新青年》合订本锁进箱底,那上面还沾着母亲高君曼的血迹。
1982年,她用1.5万美元在纽约买下公寓,以为终于靠岸。
1991年一场大病后,却发现毕生积蓄不翼而飞。邻居听见她对着空保险箱嘶喊:“我没有儿子了!”(幼子李康年自此消失)。
70岁的她被迫申领救济金,每月400美元刚够交管理费,欠下1.4万美元债务被告上法庭。
绝境中,她向媒体亮明身份:“我是陈独秀女儿。”
三天后,中华海外联谊会汇来9000美元,中国驻纽约领事馆上门送花,这是她一生唯一一次借父亲之名求助。
2004年4月14日,93岁的陈子美在纽约医院孤独离世。
遗体在停尸房躺了38天,长子李大可才从报道中得知消息。
按她遗愿,下葬时穿上1933年的蓝布婚服,那抹洗不掉的墨渍,是张国祥当年打翻的墨水,也是她颠沛一生的起点。
陈子美的一生,是时代巨轮碾过的一粒沙。
父亲陈独秀掀起新文化运动惊雷,她却只想有张安稳的产床;兄长陈延年、陈乔年为理想喋血刑场,她只求孩子不被饿醒。
当史书记载大人物的荣光,她在油桶上漂流的9小时、接生时藏婴的机智、被偷空积蓄后的沉默,才是乱世普通人最真实的抗争。
正如纽约唐人街老人所言:“陈独秀的文章改写了中国,可他女儿的故事,写透了人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