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我军战士何源海在对越反击战中，中弹牺牲被追为一等功臣。哪料，2年后，他的一等功不仅被撤回，还被家乡人讥笑：“贪生怕死！“ 何源海是湖北鄂州黄山村的普通农民，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走得早，母亲一个人拉扯他和智力有缺陷的哥哥。家里那几亩薄田，收成连饭都吃不饱，母亲得靠给人干零活贴补家用。母亲年纪大了，身体却得硬撑着，腰弯得像把镰刀。何源海从小就懂事，帮着干农活，挑水劈柴样样来，可再努力，家里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哥哥帮不上忙，家里全靠母亲一人撑着，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1978年，村里来征兵，他没犹豫就报了名。参军不光能为国出力，还能减轻家里负担，让母亲少操点心。入伍那天，他背上行囊，穿着新发的军装，村里人送行送了一路。他回头看了眼母亲，瘦小的身影站在人群后，手里攥着块旧布头。他咬咬牙，转身走了。那年，他刚二十岁，满脑子想着当个好兵，给家里争口气。 到了部队，他被分到54军161师7连。部队生活苦，早上天没亮就得起床跑操，晚上还得擦枪检查装备。他从不偷懒，训练场上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射击时，他趴在地上，眯着眼瞄靶子，手稳得像石头。翻障碍时，他手脚并用，摔得满身泥也不吭声。连长陈晓成常夸他有股子韧劲，他听了只是笑笑，继续埋头练。不到一年，他成了连里的尖子兵，枪法准，动作快，战友们都服他。 1979年初，对越反击战打响。他随部队接到任务，要深入敌后执行穿插。出发前，他把装备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子弹码得整整齐齐，枪管擦得能反光。他知道，这场仗不比训练，上了战场，命都得攥在自己手里。 1979年2月，战火在边境烧得正旺。何源海所在的7连奉命执行穿插任务，直插敌方阵地。部队行军时，队伍拉得老长，靴子踩在泥泞里，吱吱作响。天刚亮，战斗在昆龙村南边打响。7连长陈晓成带队冲锋，3排7班被安排在山沟里设伏。何源海蹲在草丛里，手指扣着扳机，眼盯着前方。敌军很快出现，黑压压一片，喊杀声震天。 伏击战一打响，枪声就没停过。子弹嗖嗖飞，敌人前排倒了一片，可后头还在往前冲。班长带头开火，身子却突然一震，被子弹打穿了胸口，当场没了气息。副班长扑上去掩护，也被流弹击中，倒在泥里。何源海咬着牙，端枪猛射，枪管烫得冒烟。他半蹲着换位置，子弹从耳边擦过，带起一阵热风。 战斗越来越白热化，敌军火力压得人喘不过气。何源海猛地站起身，端着枪往前冲，边跑边开火，敌人接连倒下。他肩膀被子弹擦出一道口子，血顺着胳膊往下淌，腿上又中了一枪，疼得他差点跪地。可他硬撑着继续射击，动作没半点停顿。就在这时，一枚炮弹砸下来，炸得地动山摇，冲击波把他掀飞，摔出去好几米。他满身血污，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战友找到他时，硝烟还没散。他满脸是土，衣服被炸得破破烂烂。连长陈晓成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感觉不到动静。战况太急，部队只能先撤，打算回头再收遗体。战后，部队追授他一等功，家乡人听说后，含泪集资给他立了衣冠冢。母亲听说儿子没了，哭得昏过去好几次，村里人都说他是英雄。 可两年后，1981年，村里炸了锅。消息传来，何源海没死，被敌军俘虏了，现在要回来了。他的功勋被撤销，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他怕死才被抓，功劳都是假的。村里人看他的眼神变了，有人当面嘀咕，说他丢了村里的脸。 原来，那场战斗后，何源海被炮弹震昏，敌军清理战场时发现他还有口气，把他拖走救治。他醒来时已经在敌方医院，身上裹着纱布，腿伤疼得钻心。没过几天，他被转到一间牢房，墙是用竹子和泥巴搭的，地上潮得能拧出水。看守每天扔一碗稀粥，审问时用皮鞭抽，逼他说出部队的情报。他死咬着牙，一个字没吐。两年里，他被转了好几个地方，伤口反反复复化脓，身上新伤旧伤叠了一层又一层。 1981年，两国交换战俘，他终于被送回国。回国后，他被审查了一个多月，确认没问题才放回村里。可村里人已经不认他这个“英雄”了。他拖着伤腿回家，母亲见了他，放下手里的活，颤巍巍走过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没多说话，低头回了屋，第二天就拄着拐杖下地干活。村里人路过田边，指指点点，他只当没听见，闷头锄地。 这事过了几年，老连长陈晓成听说了，气得不行，专门跑来黄山村。他站在村口，敲着根木棍，把当年的战斗讲了一遍又一遍，说何源海怎么冲锋，怎么被俘后硬扛审讯，没丢部队的脸。村里人听完，慢慢变了态度，有人开始上门送点粮食，有人低头道歉，说当初误会了他。 时间一晃到了2016年，何源海头发白了大半。他坐车回了昆龙村附近，找到当年的衣冠冢。碑上的字被风吹得快看不清了，他伸出手，慢慢擦去上面的灰。风从山坡上吹过，带着点当年的硝烟味。他的故事在村里传开了，成了后辈嘴里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