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台北阳明山别墅，毛人凤病榻之上，妻子向影心递上一碗药，轻言细语：“喝了它，好好睡一觉。”
秋日寒凉，药液散发着苦涩气息，这情景与毛人凤此刻的处境何其相似。曾经呼风唤雨的情报巨头，如今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咳嗽声不断，昔日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三个月前，蒋经国在蒋介石的首肯下，掌控了台湾的情报机构，毛人凤一手策划的“901计划”——一个妄图通过在上海散播带有毒素的青霉素，致使志愿军伤员大量死亡的阴谋——还没来得及实施，他便被免去了“国防部情报局”局长的职务。如今，他的办公桌上，仅剩一些泛黄的病历和几封毫无诚意的慰问信。
这时，侍卫长轻声道：“夫人来了。”毛人凤费力地撑起身子，看到向影心身着素雅长袍，端着药碗走近。她耳畔的珍珠耳环轻轻摇曳，那是1946年戴笠赠予她的生日礼物。向影心柔声劝道：“喝药吧，睡一觉就好了。”
毛人凤凝视着深棕色的药汤，脑海中浮现出1947年那个阴雨绵绵的夜晚。他因向影心患病，竟将她送入青岛精神病院，强制注射镇定剂，囚禁在潮湿的地下室，至今她指甲缝里还留有电击的伤痕。
他们的相遇始于1935年的武汉。那时向影心是西北军某位长官的三姨太，出入舞厅，风姿绰约。戴笠一眼相中了她，强行带她进入军统，许诺她“军统女杰”的虚名。向影心深知戴笠的险恶用心，却甘愿成为他的棋子，利用美色接近汉奸，获取情报，参与暗杀行动。1943年，戴笠将向影心“赏赐”给毛人凤，这并非是赐婚，而是为了制衡。
药碗里的液体晃动，毛人凤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一把抓住向影心的手腕，厉声质问：“你下毒了！”向影心轻蔑一笑：“局长想多了，这是滋补的药。”随即，她挣脱了他的束缚，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阴森：“不过您说得对，喝完这碗，确实能睡个好觉，永远不会醒的那种。”
1949年，毛人凤在台北机场收到消息，向影心从香港回来了。他当时正得意洋洋，全然不知向影心早已与蒋经国的亲信，蒋介石的侍卫长俞济时暗通款曲，她的归来，正是为了将他彻底击垮。
向影心揭开药碗，热气蒸腾，毛人凤仿佛看见了戴笠的脸。戴笠死后，他以为摆脱了控制，却没想到向影心才是更可怕的对手。十年来，她如同影子般跟随，监视他的每一个举动。
向影心语气冰冷：“你的‘901计划’失败了，掺毒的青霉素被大陆拦截，美国人的阴谋，苏联专家一眼看穿。”她冷笑：“你早已输了，输给了蒋经国，输给了时代。”
毛人凤如遭雷击，恍然大悟，向影心的归来，这碗毒药，都是蒋经国精心策划的陷阱。他机关算尽，最终却死在一个女人手里。1956年10月14日，毛人凤在睡梦中死去。台湾官方称其死于肺癌，追授他陆军上将的军衔。三天后，向影心搬进了俞济时在士林官邸的住所。解密档案显示，药中含有美国情报机构提供的剧毒，这种毒素会逐渐破坏神经系统，最终导致呼吸衰竭，这与“901计划”中打算使用的毒药如出一辙。
毛人凤的葬礼上，向影心面无表情，她遥望着远山，那里埋葬着戴笠，埋葬着她的青春，也埋葬着一个时代肮脏的秘密与背叛。这场绵延二十年的恩怨情仇，最终以最讽刺的方式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