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来伺候我坐月子，月子结束了，明天她就要回老家。婆婆把最后一袋晒干的艾草叶递给

婆婆来伺候我坐月子，月子结束了，明天她就要回老家。婆婆把最后一袋晒干的艾草叶递给我，说这是老家后山采的，以后泡脚去湿气。看着她佝偻着背，我突然鼻子一酸，想起刚生孩子那会，我还跟老公偷偷抱怨过婆婆要来照顾我。 她刚到那天，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公交卡，布包角磨得发白。我盯着她指甲缝里的泥垢直皱眉——这代际差异怕是要闹矛盾。可半夜孩子哭醒时，她比我先冲到婴儿床前，用粗粝的手掌拍着襁褓哼山歌，调子跑调却奇异地管用，孩子吧嗒着嘴又睡了。 最让我绷不住的是她总端来黑乎乎的汤水。"老家偏方，下奶管用。"她把瓦罐往床头柜重重一放，褐色药汁溅到我真丝睡裙上。我背着她全倒进马桶，直到某天看见她在阳台熬药，白发被蒸汽熏得湿漉漉，药渣里漂着晒干的蒲公英——那是她上周在小区草坪蹲了一下午采的。 上周整理衣柜，发现内衣抽屉被重新归置过。蕾丝胸罩全叠得整整齐齐，下面垫着她缝的棉布隔层。角落里塞着个油纸包，打开是晒干的紫苏叶，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治月子病，煮水喝"。想起她刚来那天，我嫌她碰我的衣物，特意买了带锁的收纳盒，现在锁扣上还挂着她编的红绳平安结。 今早她在厨房忙活，我偷偷拍了张照。她踮脚够吊柜里的炖盅，腰椎处别着护腰带——那是我生娃时用的，不知啥时被她拿去了。台面上摆着分好的食材：煨汤的姜片切得像硬币，给孩子熬粥的小米拣了三遍，连我爱吃的酸辣藕丁都切好了丁泡在清水里。 "丫头，这艾草要煮出黄汤才好用。"她把布袋塞我手里，指节突出的手背上有道新伤疤。我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去楼下打水，回来时胳膊湿漉漉的，说是路滑摔了。现在才看清，那伤口分明是被开水烫的，怕是给我煮艾草时烫的吧。 行李箱拉链拉到一半，她突然从贴身口袋掏出个红布包。"给孙儿的见面礼，老家规矩。"硬币在布里叮当作响，全是五角一元的零钱。我捏着布包突然哽咽，这钱怕是她卖了多少斤黄花菜、编了多少个竹篮攒的。她转身时我看见她抹眼睛，佝偻的背影像极了老家田埂上那棵老槐树，年年开花，却把根扎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