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8岁的李佩卧病在床,白发如雪,面容清癯却目光坚毅。这位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的遗孀、中科院"最美玫瑰",在生命最后时刻仍保持着知识分子的从容。 当李佩这个名字被提起时,人们的脑海中往往会浮现出一连串的标签:郭永怀夫人、最美玫瑰、英语教授。这些标签都没错,但它们加在一起仍不足以勾勒出这位女性万分之一的风骨。她的从容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那是1968年12月5日凌晨,北京西郊机场上空一架伊尔-14飞机在浓雾中失事。当救援人员在残骸中奋力分开两具紧紧相拥、已烧焦的遗体时,一个完好无损的公文包从他们胸前掉了出来,里面装着的是关乎国家命运的热核导弹试验数据。 其中一人便是59岁的郭永怀,他用生命完成了最后一次守护。 噩耗传到中关村的特楼,同事顾淑林被安排去陪伴李佩。她后来回忆,那个夜晚李佩没有哭,几乎没说一句话,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偶尔发出一声克制到令人心痛的叹息。 二十多年后,她唯一的女儿、她晚年最大的精神寄托郭芹也因病离世。没人看见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流过一滴泪,她只是默默收藏起女儿儿时的布娃娃。几天后,她又像往常一样,拎着收录机走进了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的课堂,只是那几天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悲痛没有将她击垮,而是熔铸进了她的风骨里。这种风骨与坚韧并非凭空而来,它的种子早已在她波澜壮阔的青年时代就已种下。 1936年她考入北大,抗战爆发后辗转至西南联大,那时的她早已不是不问世事的闺阁少女。 她曾担任西南联大学生会副主席,在日本人的轰炸声中求学。毕业后她投身中国劳动协会,为底层工人争取福利与权益。 在重庆她结识了龚澎、乔冠华夫妇,通过他们阅读《西行漫记》,对我党和解放区有了深刻的了解。 她曾以朱学范英文秘书的身份,远赴巴黎参加世界工会大会,与解放区工会代表邓发并肩战斗,在国际舞台上为中国的进步事业发声。 可以说,那份科学救国、以身许国的家国情怀,早在她与郭永怀相遇之前就已深深烙印在她的骨血里。 所以当1956年钱学森数封书信“快来,快来!”地催促时,她和郭永怀放弃了美国康奈尔大学的优渥生活和小洋楼,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归国的轮船。 有人说她爱郭永怀,所以爱一个人,就要像他一样,追随他的脚步。而当郭永怀离去后,她又活成了他的样子,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继续燃烧自己。 特殊时期后,她重返工作岗位时已年近六十。在常人准备安享晚年的年纪,她却迎来了自己事业的又一个春天。 她在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白手起家,筹建了外语教研室。没有教材她就自己连夜编写,抱着一大卷油印讲义去上课,师资匮乏她就四处奔走,将那些在动荡中被埋没的教授请出山。 她的课堂有一种微笑的严厉,她的考试更是传奇,在黑板上写下一个“HONESTY”(诚实),便转身离开,全然的信任,反而化作了学生心中最重的戒律。 她开创性地将语言学习与实际应用结合,被誉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培养了新中国第一批能够真正用外语从事科研的硕博士。 她的贡献远不止于课堂。退休后,她退而不休,创办了中关村专家讲坛,一办就是十几年。经费不够她就自己从微薄的退休金里掏钱给主讲人买一束花。 她组织老年互助服务中心,关心着社区里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无论是钱学森、钱伟长这样的大科学家,还是萍水相逢的普通人。 她对物质看得很淡,淡到近乎无情。郭永怀用生命换来的那枚重达一斤的两弹一星纯金功勋奖章,她托朋友装在行李箱里,悄悄捐给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她将毕生积蓄60万元也分两次捐给了力学所和中科大,没有任何仪式。经办人后来回忆,自己是哭着走出李佩家门的,因为那捆钱里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小票子,那是一位老人从日常开销中一点一滴攒下来的。 她一生捐出了一切,唯独留下了那个承载了所有记忆的家。客厅的茶几还是60年前的陪嫁,那架女儿的钢琴也已许久不曾响起。有人觉得玫瑰这个词形容她太轻太花哨了,的确,她是一棵根植于苦难土壤、却向着阳光顽强生长的松柏。 信息来源:《科学文化评论》第16卷第6期 人民政协网《李佩在中国劳动协会的岁月》 央视新闻《夜读丨“我等你,你不回来我不老”》 中国青年报《李佩带走了一个时代吗》
这张照片拍摄于1946年的美国,左边这位男士名叫郭永怀,右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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