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卢沟桥枪声响起，兄弟四人毅然出川抗战，最终仅他一人活着归来。如今，这位99岁的抗战老兵，竟在暮年遭遇暴力讨债的屈辱。 【消息源自：《人民网》2020年6月对川军老兵苏国章债务纠纷的专题报道；《四川省抗战老兵口述史》档案库相关记录；德阳市地方志1985年版民间中医传承章节】 成都老茶馆的竹椅吱呀作响时，苏国章总爱摸右腿上那道蚯蚓似的疤。九十六岁的老头子嘬着三花茶，突然对茶倌冒出一句："当年在衡阳，小日本的刺刀可比这茶梗子利索多了。"茶倌只当老人说胡话，哪晓得这皱巴巴的蓝布衫底下，藏着半部川军抗战史。 1937年秋天的成都，满街都是"好男儿上前线"的标语。苏家染坊里，三个哥哥围着饭桌闷头扒饭。大哥突然撂下碗："我跟王麻子他们去报名了。"灶台边揉面的母亲手一抖，面团"啪"地砸进面盆。三哥梗着脖子嚷："凭啥就你能去？"二哥突然掏出张皱巴巴的《新新新闻》，指着上面血肉模糊的上海闸北照片："看清楚了！这是等着染布还是等着挨枪子儿？" 十五岁的苏国章蹲在门槛上啃红苕，听着三个哥哥半夜摸黑收拾包袱的窸窣声。天亮时染坊门口只剩三双草鞋——大哥的左脚鞋总比右脚磨得厉害，二哥在鞋帮里缝了块铜钱，三哥的鞋尖永远翘着。母亲把草鞋供在神龛上，转头就把小儿子送去学中医："苏家总要留个摔盆的。" 第二年鬼子飞机炸平染坊那天，苏国章正在药铺碾黄芩。听见爆炸声跑回家，看见母亲坐在废墟上捡瓦片，突然说了句："老四，你去吧。"老头至今记得，母亲说这话时手里攥着半截蓝印花布——那是大哥寄回的军饷扯的布料。 背着药箱入伍那天，卫生连长老刘捏着他瘦胳膊直摇头："瓜娃子，枪都扛不动咋个救人？"结果长沙会战里，这个"扛不动枪"的娃娃兵硬是用门板抬下二十多个伤员。有次给团长换药，这个满脸血痂的军官突然问："认得苏XX不？上个月在石门......"苏国章手里的镊子"当啷"掉地上——那是他三哥的番号。 最惨烈的还是衡阳。四十四天守城战，苏国章说伤员多到"截肢都不用上麻药"。有天日本兵冲进野战医院，他抡起药箱砸倒个鬼子，却被另一个捅穿大腿。昏迷前听见中国话在喊："龟儿子！这是川军的人！"后来才知道，是友军滇军把他们十几个伤兵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战争结束那年，他拖着瘸腿回到成都，发现神龛上多了三个木牌位。母亲临走前给每个牌位前摆了双新草鞋——还是左鞋底纳得厚，还是缝着铜钱，还是鞋尖翘着。1980年在雷波县卫生院，有个骨折病人突然盯着他胸前的疤："长官！衡阳城外那辆弹药车是您点着的吧？"老头抓药的手一抖——四十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那场爆炸的火光。 2012年民政局来人发抗战纪念章时，老头正被网贷催债电话逼得想跳楼。儿子苏勇拿他的老兵证贷了二十万，现在连本带利滚到五十多万。催债的天天在楼下喊"老英雄教出个老赖"，气得他要把纪念章熔了还债。还是后来再婚老伴胡培仕带来的女儿厉害，举着《老兵权益保护法》把催债的轰走了。 去年冬天记者来采访，问他这辈子最后悔啥。老头子摸着泛黄的战友合影："该把老三的鞋尖压压平，他穿着挤脚的鞋走了十里夜路......"说着突然抄起拐杖指着电视里的抗日神剧大骂："放他娘的屁！老子们当年哪有这么阔气的皮靴！"屋里人都笑了，只有窗台上三双草鞋在风里轻轻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