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花，花浸情思：李清照词多元花意象的符号学考释（下） 作为一位才思敏捷、感情

人生如花，花浸情思：李清照词多元花意象的符号学考释（下） 作为一位才思敏捷、感情细腻的女性文人，李清照对花有着特别的关注。 在其作品并不十分丰富的意象系统里，花意象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她一生爱花惜花，不断将花写进词作，这些花意象中浸透了女词人一生不尽的情思：少女时的欢欣、少妇时的离愁、孀居时的哀思。 李清照传世词作的四十一首中，共有三十首涉及到了花的意象，主要出现的花意象包括：梅花、菊花、桂花、藕花、海棠花、梨花，等等。 从这些花类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些共同的特征：气韵不俗，格高香幽，表达了李清照自身的审美认可与人格追求。 清照笔下的这些花类，无不透出一种超脱尘俗的清香，沁人心脾，带给人美好高雅的感召。 梅妒菊羞：桂花 桂花，四季常青、芳香清逸、高华含蓄，在李清照九首专门的咏花词中，有两首为咏桂花词。 当她发现了桂花的魅力之后，不禁发出了“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的慨叹，责怪大诗人屈原忽视、怠慢了桂花，她甚至认为就连自己曾经非常喜爱的梅、菊都不能与之相比。 桂花，色雅香幽：“揉破黄金万点轻”，桂花点点如黄金揉破却又十分轻盈。 词人直接赞叹：“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桂花黄淡轻小，不以形色迷人，毫无骄肆之态，但无论开在何处，人们一般都是先闻其香，后觅其踪，所以堪称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每当中秋前后，梅花早已凋零，菊花尚未开放，此时唯有桂花以其特具的资质和芬芳成为众花之魁。 桂花，含蓄平和：“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木犀花，桂花之别名，词人晚年孤处久病，终日与她相伴相处的、含蓄得很的，就是那桂花了。 桂花在古代诗文中常常展现一种静美安闲的意境，此时李清照的心境也变得像桂花一样，似乎过去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已离她远去，桂花朴实无华，却蕴藉平和，是女词人晚年超脱物外、宁静安闲的心灵的象征。 说不尽无穷好：藕花 尽管少妇时期的李清照写过“红藕香残玉簟秋”、“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抒写离情别绪的词句。 但总体说来，她笔下的藕花是欢快美好生活的代表物，少女时期的李清照，从小就有着良好的家教，多才多艺，聪慧开朗，天真活泼，生活于她是甜蜜而又充满阳光的。 在她的眼中，荷花如此迷人，以至于“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试想，一个带着醉意的小姑娘划着小船闯进荷花丛中，是多么美的一幅画面呀。 追忆着这种往事，作者心情自然是欢愉的，作品的基调则是乐观豪迈的，同时袒露出了作者狂放不羁的性格。 再者，就是那“秋已暮，红稀香少”、“莲子已成荷叶老”的晚秋时节，荷花虽只余点点残红，散发出淡淡的余香，但也令词人觉得风景无限美好 绿肥红瘦：海棠花 古人非常重视海棠，认为它俯视众芳，有超群绝类之势，而其花甚丰，其叶甚茂，其枝甚柔，唐相贾耽著《花谱》，以之为“花中神仙”。 海棠农历二月间开花，其花落时，则表示春将逝去，“长记海棠开后，正伤春时节”。 李清照对海棠花的关注之切可从其著名的《如梦令》中体会：“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因昨夜雨疏风骤，醉睡猛醒后的她心情焦躁不安，急切关注海棠花的情况，认为经过一夜的风吹雨打，海棠花肯定是凋零了，而卷帘人却随意回答，所以词人极为不满地说：“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绿肥红瘦蕴藉了她对春光一瞬和好花不常开的无限惋惜之情，从中亦不难体味一个花季少女的看似冲淡又似深婉的自怜情怀。 同时，词人也借咏海棠传达了自己的爱憎观念：对邪恶势力的痛恨和对美好事物的珍惜。 冰清玉洁：梨花 梨花是雪白色，所以有“白雪香”之称。“梨”与“离”谐音，借梨花可以抒发离别怀人之意，“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 环顾四周一片静谧，此时月色如水，仿佛浸透了枝头洁白的梨花，天地间显得如此澄静透明，透出无限凄清，这对孤居思夫的李清照来说，更增内心的凄冷之感。 “梨花欲谢恐难禁”，看那梨花欲谢，词人无限惋惜而又无可奈何，流露出对人生的淡淡伤感，既有深情的惋惜与眷恋，又有无如之何、难与为力的叹息与怅惘，是理智与感情圆融的名句，当是作者婚后，丈夫外任为官，自己在家中孤处，触景感时，闲愁难遣而作。 大部分情况下，李清照笔下的花朵总是那样娇美，而又往往处于风雨侵袭之中，难以自保。 爱花惜花的赏花人常常带有一种深深的朝不保夕的忧虑，其间含有自怜自惜的成分与对美好事物遭受摧残的惆怅与慨叹，但更多的是表达对美好事物和美好人格的珍爱。 应该说，花的外在美与女性外形美有相似之处，所以李清照可以用之以自比；花的内在美与传统文人的气韵有相通之处，所以李清照可以用之以抒情。 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情怀寄托在那些风韵气质压倒群花的花身上，从而沟通了花与人两种不同的生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