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年,张昌宗哄睡77岁的武则天后,悄然离开寝宫。
夜深,洛阳宫中,77岁的女皇武则天安然入睡。张昌宗,这位被称作“六郎”的男子,小心翼翼地从龙榻旁退下,脚步轻盈得如同怕惊扰了梦境。他奔向隔壁的厢房,那里,上官婉儿正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烛光映照着她眉心一点鲜红的朱砂,如同跳动的火焰。张昌宗表面上是武则天最受宠幸的男宠,享受着荣华富贵,却深知自己不过是太平公主送给母亲的玩物。每一次侍寝,他都需强忍着对女皇衰老容颜的厌恶,用甜言蜜语哄她入睡,以此换取片刻的自由。而上官婉儿,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官,背负着更为沉重的枷锁。她的祖父上官仪因反对武则天而被处死,她与母亲自幼便沦为宫中奴婢。她凭借卓越的才华摆脱了卑微身份,却永远无法抹去“罪臣之后”的烙印,对武则天的敬畏与憎恨交织在她心中。
年近八旬的武则天,看似权势滔天,实则孤独难耐。称帝之初,她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却无法战胜时间的流逝。如今,朝中大臣对她俯首称臣,却无人知晓她深夜里独自拔去白发时的颤抖。张昌宗的温柔是她对抗衰老的良药,上官婉儿的才华则是她统治的利器。这“药”与这“利器”却暗中勾结,互通声息。
张昌宗怀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拥抱着上官婉儿,抱怨着武则天的难缠,并炫耀着他新得的珍宝——东海明珠。婉儿轻抚着他衣襟上龙涎香的痕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若陛下发现明珠戴在我的耳坠上……” 话语中,既有调情,也有试探。她明白,依附武则天,如同攀附一棵随时可能枯萎的藤蔓,必须寻找新的依靠。他们的私情始于半年前,张昌宗偶然见到婉儿为武则天批阅奏章,她执笔的身影让他联想起洛阳盛开的牡丹,那是他在武则天枯瘦的手中从未见过的生机。而婉儿看重的是张昌宗出入宫禁的便利。武三思和太子李显的密信,由他秘密传递;大臣们弹劾张氏兄弟的奏章,则由她提前压下。
他们的秘密终被发现。一阵夜风吹灭了烛火,武则天出现在门口,她那松垮的衣衫下,是饱经风霜的衰老身躯。她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张昌宗,而是用金钗直刺上官婉儿的眉心。“朕能让你祖父血溅玄武门,就能……”她的怒吼戛然而止。金钗划破了婉儿的额头,血线蜿蜒如蛇。史书上记载婉儿因忤逆受罚,民间传说则称武则天改变主意,命太医将伤口修饰成梅花状。或许,武则天是瞬间清醒,毁了婉儿的容貌,谁来帮她制衡李唐宗室?杀了张昌宗,又到哪里去找取乐的玩物?最终,她惩罚张昌宗禁足三月,而婉儿额头上则多了一朵触目惊心的梅花。
洛阳城中的贵妇们纷纷效仿婉儿额头的梅花妆,却不知那是一道耻辱的印记。只有太子李显在与婉儿重逢时,颤抖着抚摸着那梅花印记,承诺道:“朕必杀二张,为你报仇!” 这句话,成了五年后神龙政变的导火索。
张昌宗获释后变本加厉,与张易之把持朝政,甚至诬陷大臣魏元忠谋反。705年正月,张柬之率兵发动政变,张昌宗死于乱军之中,尸体被百姓愤怒地撕碎。政变之夜,上官婉儿亲笔起草了《中宗复位诏书》。武则天听着宫外的喊杀声,在镜中簪上了一朵残梅。她最终输给了时间,并非因为男宠的背叛,而是因为她忘记了权力如同情欲,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十四年后,唐玄宗恢复了张昌宗的官职,仿佛那段荒唐事从未发生过。上官婉儿则被李显纳入后宫,最终也死于政变。武则天的无字碑前,后人对这段历史争议不断,那朵梅花妆,究竟是女皇的仁慈,还是统治者的冷酷?当婉儿在诏书上盖上玉玺时,梅花妆在烛光下摇曳,那抹红色,早已铭刻史册,成为盛唐华美衣袍上最刺眼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