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6年,韩信在长乐宫遇害,株连三族。
凛冽的冬风中,长乐宫的铜钟发出低沉的鸣响,这是公元前196年韩信生命的终章。他被蒙着脑袋吊在钟内,竹签穿透粗布,刺入血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与吕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一代兵法大家,就这样以屈辱的方式走向了死亡。
最后一根竹签刺入心脏,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这临终的呼喊,让凯旋而归的刘邦留下“既高兴又惋惜”的复杂评价。韩信的经历如同一部传奇,少年受辱,漂泊流离,受人恩惠才得以生存。他率军出奇制胜,屡建奇功,每一场战役都展现出过人的军事才华。
在刘邦荥阳受困时,韩信请求加封“齐王”,这一举动预示着他的命运。帝王身边容不得他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刘邦的“三不杀”承诺——不见天日不杀,不沾地不杀,不用铁器不杀,看似恩典,实则为其设下的牢笼。被贬为淮阴侯后,韩信被软禁在洛阳,他经常抚摸左眼上的伤疤,那是项羽旧部钟离昧临死前用剑柄砸出的伤痕,以及那句充满怨恨的诅咒:“我死后,你也会死!”吕后的暗杀计划堪称权谋的极致,她巧妙地利用了刘邦的承诺。麻袋蒙头,悬于空中,竹签替代刀剑,这些都暗合了刘邦的“三不杀”之令。萧何送来的请柬如同催命符,“陈豨已伏诛,特来祝贺陛下”。韩信走进宫门,昔日好友、如今的丞相萧何却为他斟上了毒酒。 利器刺入胸膛,韩信悲愤地喊出:“我后悔没有听从蒯通的建议!” 当年,蒯通曾劝他自立为王,与刘邦三分天下。韩信却念及刘邦的恩情,最终拒绝了。此刻,他终于明白,君王的恩情,不过是披着华丽外衣的毒药。刘邦回宫后,悲痛地抚摸着韩信的棺木,却又轻敲三下。听到韩信的遗言后,他猛地抓住佩玉,玉珠散落一地,“快抓住蒯通!”蒯通被押上殿,却巧妙地反驳道:“狗叫尧帝,并非尧帝不仁,而是因为狗不认主。当时想争夺天下的英雄豪杰众多,你能把他们都杀了?”他用散落的玉珠摆出楚汉的疆界,“如果韩信听了我的话,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会是谁?”刘邦仓皇地挥退侍卫,他可以杀死功高盖主的将领,却无法堵住天下谋士的悠悠众口。
刘邦需要韩信的军事才能开国,更需要他的死来立威。帝王之术,便是过河拆桥的艺术。承诺,不过是一场精致的谎言。长乐宫遗址至今犹存,游人走过,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竹签的尖锐。萧何追赶韩信的那轮明月,最终照在了血腥的钟室。蒯通隐姓埋名,腰间一直挂着一截竹签,那是从韩信骨灰中捡出的残片,也是所有开国功臣的悲惨宿命。在兔死狗烹的残酷现实中,没有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