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DOGE争议看美国治理:粗放改革致混乱,效能提升需五大举措】
▶DOGE的大多数节支举措采取了极端方式,包括大规模裁员、员工买断、终止政府合同及全面冻结支出。
▶批评者指出,DOGE不过是一场“效率表演”,并未真正致力于提升政府治理效能。
▶如果特朗普政府希望重塑而非拆解联邦机构,必须启动一项聚焦明确、具有战略性的改革,以提升运作效能。
埃隆·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部门(DOGE)重形式、轻实质,依赖粗放式改革措施,所带来的混乱远甚于节约开支。若美国希望在全球维持竞争优势,亟需一个负责任、富有创新精神且具高度灵活性的联邦政府。
波士顿/洛斯加托斯——埃隆·马斯克在政府效率部门(DOGE)的四个月任期,以其与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之间一场公开且徒劳的争执告终。根据目前估算,未来一年DOGE将推动联邦支出削减约1600亿美元。尽管这一数字看似可观,实则大概率大打折扣——即使以表面数据计算,也远低于马斯克曾承诺的从近7万亿美元联邦预算中削减2万亿美元的目标。
DOGE的大多数节支举措采取了极端方式,包括大规模裁员、员工买断、终止政府合同及全面冻结支出。批评者指出,DOGE不过是一场“效率表演”,并未真正致力于提升政府治理效能。人们担忧,所谓节省资金极有可能被意料之外的后果所抵消,如生产率下降、人才流失加剧以及税收减少等。
毋庸置疑,DOGE无法触及美国面临的诸多结构性挑战——例如失控的福利支出、老化的基础设施、教育质量低下、中产阶层的式微与生产力增长乏力。要应对这些问题,联邦政府不仅需“瘦身”,更应变得更为智慧:富有企业家精神、灵活机动且负责任。
在否定上述构想之前,不妨参考以下历史事实:20世纪50年代,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在员工不到千人的情况下,成功根除国内天花疫情、避免小儿麻痹症危机并协助应对亚洲流感大流行。1961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成立仅30个月,便将首位美国人送入太空。1963年,SR-71“黑鸟”侦察机的原型A-12在获批仅三年后即实现三倍音速飞行。
遗憾的是,此类成就如今已屈指可数。近年来,联邦政府接连曝出多起重大失误,最典型的便是疾控中心对新冠疫情初期的应对失误。NASA的太空发射系统(SLS)比原计划延误六年,每次发射成本高达40亿美元。F-35战斗机项目同样延宕十年,预算超支2000亿美元。
这些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工业时代的管理模式,该模式强调合规甚于绩效、规则优先于理性、分析压倒行动。此种制度不可避免地催生臃肿官僚体系。根据我们对美国人事管理办公室(OPM)数据的分析,1998年至2023年间,联邦政府中担任管理与行政职务的员工增加了26.2万人,而所有其他岗位员工则减少了1.8万人。
目前,美国政府机构中每1.3名非管理人员就配有1名经理或行政人员,这一比例较1998年的1:2.2大幅下降。相比之下,私营部门的该比例为1:5。
随着决策权逐步从科学家、工程师及一线执行人员转移至经理、分析师和会计师之手,真正“做实事”的员工越来越受到风险规避型上级与推卸责任文化的制约。因此,问题并非政府雇员总量过多,而在于管理层过于臃肿、执行力严重不足。
然而,官僚主义并非不可克服。唐纳德·特朗普应当借鉴罗氏制药前首席执行官比尔·安德森(2019–2022年在任)的经验:在其领导下,公司将管理层人数减半,数百名员工被重新部署至客户服务岗位,废除自上而下的预算制度,改年度规划为90天周期,要求所有员工直接对医生和患者负责。结果如何?在三款主打药物专利过期的情况下,罗氏的营收增长30%,所用资源则减少30%。
如果特朗普政府希望重塑而非拆解联邦机构,必须启动一项聚焦明确、具有战略性的改革,以提升运作效能。具体而言,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削减官僚冗余。每个联邦机构应被要求追踪并披露低效行政程序所耗费的资源——例如在填写无意义表格、重复审查及繁冗审批环节所浪费的时间与金钱。对于无法展示量化改革成效的机构,应实施有针对性的预算削减。
第二,大幅压缩管理与行政岗位编制。应要求各机构将“管理跨度”翻倍(即每位经理所管理的直接下属人数),并实施为期五年的行政岗位冻结。管理岗位总量应至少减少三分之二,使管理与行政人员占联邦员工比例不超过20%,与私营企业标准保持一致。
第三,推动各机构设立“登月式目标”。“曲速行动计划”(Operation Warp Speed)即在十个月内研发并部署新冠疫苗,证明了设定雄心壮志并赋予团队充分自主权的巨大潜力。例如,国防部可将目标设为将重大武器系统研发周期缩短一半;住房与城市发展部则应力争在四年内解决全美400万套住房缺口。
第四,各部门应成为政策创新的试验田。美军“转型接触”计划即为范例:赋予三个旅高度实验自主权后,催生了诸如侦察专队等新编制单位,并借助3D打印提升了维修效率。美国海军主要研发机构则通过引入基于绩效的薪酬制度和灵活岗位描述,成功提升生产率并吸引保留了顶尖人才。
第五,所有联邦项目必须证明其在现实中的实质性影响。特朗普政府应在小布什时期“项目评估评级工具”(PART)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将绩效与资金挂钩的综合评估体系。该工具曾对近千项联邦项目进行过系统评估。
最后,总统应要求所有联邦机构负责人在未来100天内直接倾听一线员工的意见,提出诸如“是什么妨碍了你的工作?”、“是什么扼杀了你的创造力?”等问题。每个机构内部都存在深知问题所在、渴望改革的员工。正如一位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科学家所言:“我愿意站在队伍最前线,参与一个理性的流程来改善这个地方。”
若要维护美国的经济与地缘政治优势,必须重拾其“敢于冒险”的精神。实现这一目标,需要的是一个运作高效的联邦政府,而不仅仅是一个更为精简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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