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7月28日凌晨，唐山市民们都沉浸在梦乡之中，本以为这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可殊不知一场危险正悄然逼近。在3点42分，唐山猛然发生了一场7.8级的大规模地震，原本耸立的高楼大厦瞬间成为了一片废墟。 赵立军是在午后接到命令的，让他带几个人前往东南角协助清理废墟。他带上几名犯人，步行二十多分钟，走到那一片已经完全倒塌的厂房。刚到那儿，就听见底下有人微弱的呼救声。他回头看了看，刘志成已经趴在地上，掏着碎石往外挪。 刘志成的动作不快，手上全是血，指甲缝里全是沙土。他身后的王建军和高兴也开始帮忙。王建军先搬开一块半人高的混凝土板，露出一条裂缝，里面是个年轻女人，脸上血迹斑斑，嘴里还在哼。赵立军蹲下身，探头看了看：“还能动吗？”女人勉强点了点头。 他们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人弄出来。那会儿地面还在时不时颤着，天上都是灰，阳光被挡得只剩下昏黄色的光圈。赵立军抹了把汗，站起来时脚一软，坐回地上。他看着几个犯人还在刨，说了句：“歇会儿吧。”没人听，继续刨。 地震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市区一片混乱，通讯中断，道路裂开，所有能动的人都在救人。看守所倒得最早，但也是最先自发组织起搜救的地方之一。 起初没人注意到，那帮从废墟中挣脱出来的犯人没一个逃跑。他们站在空地上，看着塌下去的监舍和倒下的围墙，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赵立军身上带着枪，他朝天开了一枪，然后说：“跟我来。” 他没说去哪儿，但那些犯人就跟着他走。刘志成走在最前头，王建军和高兴紧跟其后。有人喊：“赵队，西边有人喊救命！”他们就跑过去，开始徒手挖。 最早被救出来的是个老头儿，腿被压住，躺在木梁下边。他看见一帮人冲过来，以为是民兵，结果看到刘志成的囚服时愣了一下。刘志成一句话没说，低头抡起一块石头，砸开梁头，把人拽了出来。 这事后来在局里开会时被提到，有人问赵立军：“你凭什么相信他们不跑？”他答不上来，只说：“当时没得选。” 其实在地震刚发生的那一刻，赵立军也慌了。他是从塌掉的值班室里爬出来的，背上挂了几道口子，走路一瘸一拐。地动山摇那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监舍，一边跑一边喊人，结果跑过去一看，整排监舍都塌了，只剩断墙碎瓦。 有几个犯人自己从里面扒出来，身上全是血和灰。他们站在一堆水泥块上，望着四处冒烟的废墟，一言不发。赵立军喊他们下来，有人就跟着他走了，还有人跑去喊别的犯人。 也有几个狱警在外边，赵立军和他们会合，一共才七八个人。带着上百号犯人，没人能完全放心。但那些犯人出奇地安静。赵立军往腰间的枪摸了一下，却没再举起来。 到了傍晚，赵立军让人点了几堆火，照明用。他统计了一下人数，还有几十人分散在几个区域救人，有的已经拖着伤员去找救护车了。 刘志成一直没休息。他从上午干到晚上，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他救出一个断腿的小姑娘后，把她背到一块没塌的空地上，还扯下自己衣服给她包腿。那姑娘哭个不停，他就一声不吭地把她交给了后来的医护人员。 王建军也没闲着。他找到个被压的工人，用铁杆撬开了一块横梁，结果自己手被砸了，骨头都露了出来。他咬牙撑着，还笑着跟赵立军说：“没事，左手还能动。” 天黑透时，一辆军用卡车开进现场，几名穿制服的人下来指挥。赵立军上去汇报，那人看了看他背后的犯人群：“这些人都……是犯人？” “是。”赵立军说，“但没一个跑。” 112个被救的人里，有教师、有小孩、有矿工、有清洁工。没人知道他们是被谁救出来的，只知道是在废墟中，被一群带着伤、满身泥土的人抬出来的。 三天后，临时看守所搭建完毕，赵立军带着所有犯人一个不落地返回监区。回到铁门前，他问刘志成：“你要不要留下来？” 刘志成笑了笑，点点头，走了进去。 后来这件事写进了报告，也传到了报纸上。有记者来采访，赵立军说：“那些人不是天生就坏。” 他说完这话，把那把当年打过空枪的手枪挂在了墙上，没再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