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湖面时，我支起三脚架对准拱桥。路灯次第亮起，像垂落的橘色灯笼，照亮岸边几簇晚樱——白天喧嚣的游乐场此刻静悄悄的，旋转木马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忽然听见窸窣响动，穿藏青中山装的老人推着轮椅从树影里走出。轮椅上的阿婆裹着绛红毛毯，鬓角别着朵白天游客遗落的雏菊。“今晚的月亮像剥了壳的鸡蛋黄。”阿婆忽然开口，声音惊飞了柳枝上的麻雀。 我调整镜头时，老人已把轮椅推到湖边。他掏出块老式怀表放在阿婆掌心：“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约会吗？你说月光下的南湖像撒了银粉。”阿婆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轻轻摩挲表盘，远处广场舞的乐声忽然飘来《甜蜜蜜》。 回家导照片才发现，最动人的不是构图完美的拱桥倒影，而是虚焦处老人替阿婆掖被角的剪影——他的中山装下摆被晚风吹起，怀表链在月光下闪过细碎微光，像时光长河里偶然泛起的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