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把饺子端进我房间的?这不是弄脏我书房吗!”
儿子林浩然对着儿媳唐婉劈头盖脸就骂。
唐婉站在那儿手足无措,明明是怕丈夫饿,想让他方便吃饭,怎么就错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浩然又扔出一句:“看来你根本不懂我,不如离婚!”
一直没吭声的老伴林志远,突然接了话:“离就离,总比我强 —— 跟不爱的人过了大半辈子。”
呵,合着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我没多废话,拉着儿媳就收拾行李:“行!既然要离,咱娘俩一块走!”
01
我45岁的儿子林浩然要离婚,就因为儿媳唐婉把一盘饺子端进了他的书房。
我劝他,婚姻不是儿戏,哪能说离就离。
丈夫林志远一直沉默寡言,突然开了口:“离就离吧,总比像我这样,跟不爱的人耗了大半辈子强。”
那天,他惦记了一辈子的初恋得了重病,彻底忘了他是谁。
林浩然跟着说:“妈,你拴住了我爸一辈子,现在还想让婉婉拴我一辈子?”
原来我们两代人的付出,在他们眼里,是种束缚。
我跟唐婉对视一眼,拎起行李,转身出了门。
“那就都离了吧。”
我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林志远一声冷笑。
“儿子儿媳闹闹脾气就算了。陈梅,你都65岁了,说这种话,不觉得脸红?”
我站在门口,没回头,窗外是深秋的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65岁了,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我跟林志远,竟然已经耗了这么多年。
我转过身,看着他,把话原封不动还回去:“不脸红。跟不爱的人耗一辈子,才真叫脸红。”
我老了,但还没老到认命的地步。
林志远脸色一僵,眼神闪躲,半天才恼怒地低吼:“我就是打个比方!都这岁数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太矫情!”
我不愿听他狡辩,平静地打断:“今天太晚了,改天吧。你有空时,咱们去把手续办了,财产也得好好分一分。”
唐婉轻轻挽住我的胳膊,她的手微微发抖,但声音很稳:“妈,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
她性子温顺,这是我头一次见她这么坚定。
唐婉是孤儿,当初先认了我这个妈,才嫁给林浩然。现在我们离开林家,情分上还像母女。
林浩然正拿着一块抹布,仔细擦着他那幅珍藏的书法作品,好像上面沾了什么了不得的污点。
他听到这话,头也没抬,冷笑一声:“走啊,现在就走,省得打扰我和爸的清静。我倒要看看,你们俩离开这儿,能撑几天。”
我和唐婉走出单元楼。
身后,林志远追出来,脚步很重。
他把一个东西用力扔到地上,掉在昏暗的积水里,溅起一片泥点。
他的声音混在雨里,咬牙切齿:“有本事就别回来!到时候别哭着求我开门!”
我低头一看,是我用了20多年的布包,布料都洗得发白了。
那是我刚来这座城市时,用老式缝纫机做的。
提手断了,我就拆了旧衣服的布条,一针一线缝回去。
每天早上,我拎着它去菜市场,买林志远爱吃的青椒,买林浩然爱吃的鸡翅。
回到家,做他们爱吃的口味。
唐婉下班后,会把我们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把林浩然满是烟头的烟灰缸清理干净,把林志远随手乱放的报纸叠好。
然后我们一起把饭菜端上桌,给他们倒好酒。
听他们抱怨今天菜太咸,明天汤太淡。
日子久了,人就麻木了,好像生活就该是这样。
可现在,看着泡在泥水里散架的布包,我突然觉得,它早就该扔了。
连同林志远和林浩然一起。
真要走时,心反倒平静了。
我没淋雨,从门厅拿了把伞,撑开,和唐婉一起走进雨里。
唐婉拿出手机,叫了辆网约车。
车很快来了,载着我们,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老小区。
那天夜里,我在车里回头看了一眼,昏黄的路灯下,林志远站在雨中,盯着车尾,眼神复杂。
我转回头,没再看他。
02
我和唐婉手头有些积蓄,凑在一起,在一个老小区租了个带小客厅的单间。
离婚要走流程,唐婉没打算辞职,照常上班。
我让她帮我在网上买了些食材和工具,准备做点烧麦和卤蛋,摆个小摊谋生。
我这年纪,别的活儿干不了,但只要还能动,总能吃上饭。
第一晚,我们都没睡踏实。
半夜我醒了好几次,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林志远的咳嗽声,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下意识想爬起来给他倒水拿药。
手碰到冰冷的墙,才借着月光看见睡在旁边小床上的唐婉。
我才想起,这里不是家,我不用再伺候林志远了。
我可以睡到天亮,不用担心他半夜咳醒,骂我睡得像死猪。
也不用管林浩然早上嫌我没准备好早饭。
唐婉也被我吵醒了,我们在黑暗里对视。
她没睡沉,我们没说话,但彼此都懂。
伺候那对父子太久,我们忘了怎么安心睡觉。
唐婉干脆搬到我床上,陪我躺着。
天刚蒙蒙亮,大概五点多。
刚躺下,她的手机响了。
她按下接听,电话那头是林浩然不耐烦的吼声:“你跟我妈跑哪儿去了?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我的蓝色衬衫找不到了!还有,爸的茶谁来泡?”
唐婉性子好,这会儿也皱了眉:“林浩然,我跟妈不会回去,等办手续吧。”
电话那头换成林志远愤怒的声音:“都这岁数了,折腾什么?赶紧回来,下午老张要来家里,晚上做顿好的。我得去社区中心讲课,你们快点!”
所谓讲课,不过是去社区中心看他的初恋周晓雯。
父子俩各说各的,根本没听我们的话。
我看了唐婉一眼。
她没等那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疲惫地说:“他们好像从来听不懂我们的话。”
我闭上眼,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我们伺候了他们半辈子,没休过一天假,今天该歇歇了。
我含糊应道:“他们啥时候听过?在他们眼里,我们的话跟电视里的广告似的。”
第二天,我开始摆早餐摊。
现做的烧麦,一笼十个,卖八块。
自制的卤蛋,一个一块五。
邻居们好奇,说我这年纪不在家享福,怎么出来摆摊。
有人开玩笑,说别亏了本,回家被家里人念叨。
我有点脸热,忙解释:“我儿媳算过,亏不了。我这手艺还在,能赚点是点。”
围观的人多,见我卖得便宜,买的人也不少。
头几天怕卖不完,我每天准备60笼烧麦,120个卤蛋。
结果除了第一天剩了点,后面几天不到八点就卖光了。
买过的街坊都说:“阿姨你这手艺真地道,辛苦了。”
我给那对父子免费做了几十年的饭,换来的是嫌弃和埋怨。
现在才知道,我做的饭能卖钱,还能换来一句“辛苦了”。
卖完早点,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瞥见不远处站着个熟悉身影。
正是上班高峰,人来人往。
林志远站在人群里,朝我这边看。
他大概怕我发现,躲躲闪闪。
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看过去时,我们对视了一眼,他的脸刷地白了。
他慌忙转过身,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他头发白了,但腰板挺得笔直,跟周围的老人不一样。
站在人群里,很显眼。
年轻时,我觉得他这样有气度。
现在,我只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当没看见。
我端着蒸笼往小区走。
没走几步,手腕被他从后面抓住。
我回头,林志远立刻松手,好像我的手烫人似的。
我们结婚快50年,他好像头一次主动碰我。
他眼神飘忽,不看我,表情僵硬,半天才说:“你……闹够了没?什么时候回家?”
03
他怕被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脸都憋红了。
好像来找我,是件多丢脸的事。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没什么波澜,只觉得有点可笑。
家里衣服没人洗,饭没人做,他大概受不了了。
我平静地说:“我不回去。林志远,除了办离婚手续,咱们最好别再见。”
我转身继续走。
他又跟上来,声音带着火气:“离什么婚?我啥时候同意了?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
我没理他。
快到单元门时,身后传来他费力的喘气声。
伴随着咳嗽,他的脚步慢下来。
他急着喊:“你……走慢点。我胸口疼,疼得厉害。”
林志远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走不快。
以前他这样,我会马上停下,扶他坐下,给他倒水拿药。
因为他的病,这几十年,我包揽了家里所有活儿。
有时候我想,养条狗这么多年,也该有点感情。
可林志远没有。
我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门关上时,我看见他疼得弯下腰。
他看着我,眼神满是痛苦和震惊,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漠。
他嘴唇动了动,吃力喊:“阿梅,你……”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看到他眼底的慌乱。
可我不想回头了。
50年,石头也该捂热了,我不信这个道理了。
我的早餐摊生意越来越好,唐婉建议我加了豆浆和油条。
她还在摊旁支了个小架子,让我把手工布偶挂着卖。
利润不多,但能卖一个是一个。
摆摊久了,我在小区小有名气。
有年轻人叫我“创业阿姨”,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小区业主群里,有人说养老院缺早餐厨师,愁着没人做早饭。
群里有人@唐婉,推荐了我的摊子。
养老院负责人很爽快,联系唐婉,把这事定下来。
他说厨房和食材都由他们提供,我只管做。
我当然答应了。
晚上,唐婉做了一桌子菜,还开了瓶超市买的红酒。
她倒了两杯,像以前在林家一样。
只是过去,是给林志远和林浩然倒。
现在,一杯给她自己,一杯推给我。
她朝我举杯:“妈,尝尝?”
我这辈子,看他们父子喝了无数次酒,自己一口没尝过。
看着酒杯,我有点犹豫:“会醉吗?我明天得早起去养老院。”
唐婉被逗笑:“不会,红酒度数低,喝一点还能活血。”
我不好意思地说:“都这年纪了,还活什么血。”
唐婉笑着说:“有什么关系?搬出来那天,您还说,只要人活着,做什么都不晚。”
我心里一暖,好像沉寂多年的心被轻轻撞了一下。
我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嗯,不晚。”
04
唐婉眼圈有点红,但声音高兴:“妈,还有好事。我升职了,现在是市场部经理。”
她在这家公司干了快12年,能力强,早就该升职。
可家里总有忙不完的杂事。
林浩然这些年说自己在搞书法,整天窝在书房,也没见卖出几幅作品。
唐婉被他弄得焦头烂额,常因他闹情绪请假安抚。
升职的事,就一直拖着。
现在离开那对父子,才发现很多事没那么难。
我们碰杯,为这迟来的好消息。
也为窗外的月light,为挣脱的泥潭,为越来越清晰的路。
这晚睡得特别安稳。
只是唐婉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有点吵。
她把那对父子的号码拉黑了。
又拿过我的手机,教我怎么拉黑联系人。
设置完,世界终于清静了。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赶去养老院。
老人觉少,我到时还不到五点,院子里已有老人在散步。
上了年纪的人爱凑热闹,一群老太太跟着我进厨房,非要帮我和面、熬粥。
我拦不住,她们太热情了。
厨房里笑声不断,等烧麦蒸好,我才歇口气,朝门外看,想看看老人们都起了没。
就这一眼,我看见一个白发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
我们目光对上,她明显慌了,赶紧转头。
她想走,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我起初没认出她。
但看她这反应,我确定了,她是周晓雯,林志远惦记一辈子的初恋。
她看起来脑子清醒,没得重病,还认得我。
80年代,周晓雯和林志远是厂里公认的才子佳人。
两家都是书香门第,名字都取得诗意。
后来遇上特殊时期,周晓雯的父亲被举报,丢了工作。
周晓雯受牵连,工作没了,还常被叫去问话。
林志远是她的对象,眼看也要受影响。
林家急了,找到我家,要跟我结亲。
我不同意。
林志远长得帅,有才华,可他看不上我。
我爸觉得我丢脸,拿藤条抽我。
我咬牙说:“打死我也不嫁!”
可那天晚上,林志远来找我,说:“你放心,我娶了你,就会对你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05
我信了,也拗不过我爸,就嫁了。
婚后几十年,我眼睁睁看着他一次次为周晓雯偷偷忙活。
他把工资悄悄送给她,帮她解决麻烦。
当初为保全自己,他放弃周晓雯,娶了我。
风头过去,他又后悔了,可那年代,离婚是大逆不道。
他起初还遮掩,后来干脆明说:“晓雯为我,一辈子没嫁人,我欠她的。”
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过去的事像电影,在我眼前闪过。
我看着周晓雯的背影,她好像抬手擦了眼泪。
我忍不住轻笑,觉得真讽刺。
旁边的老太太不知我们的事,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热情介绍:“那是周老师,命苦。年轻时身体不好,没能跟爱人要孩子。现在一身病,幸好她爱人一直照顾她。前阵子还说要接她回家,她舍不得这儿的姐妹。”
话没说完,她口中的“爱人”从院子门口走进来。
跟着林志远一起进来的,还有林浩然。
林志远是退休教师,身上有股书卷气。
他个子高,穿件灰色大衣,很有精神,吸引了几个老太太的目光。
我年轻时,也被他这样吸引。
现在再看,只觉得反胃。
我这辈子,就这么耗在他身上,太不值。
看见周晓雯抹泪,林志远步子加快,眉头紧锁。
结婚快50年,他对我皱眉,都是嫌弃和不耐烦。
从没因为心疼。
林浩然比他还快,几步上前扶住周晓雯,掏出纸巾递给她。
他关切地说:“周阿姨,您别难过,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怀胎十月生的儿子,对我和唐婉呼来喝去,却对另一个女人这么体贴。
我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像外人,他们才像一家三口。
周晓雯抖着手接过纸巾,小声哭着。
林志远顾忌周围的人,站得远了点,但眼神里的心疼藏不住。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太太小声嘀咕:“什么味儿?”
周晓雯浅色裤子上,慢慢渗出一片黄色痕迹。
她大概哭得太激动,失禁了。
扶着她胳膊的林浩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自诩书法家,最讨厌脏东西,说会影响灵感。
他大概没遇过这种事,脸都抽搐了。
他忘了抽回手,歪头朝林志远喊:“爸!爸你快过来!”
林志远最在乎面子。
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傻站着,不知所措。
林志远尴尬地扫了一眼四周,想确认没人发现。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愣住了,眼神复杂,带着点慌乱。
大概太窘迫了,他习惯性把我当救命稻草。
在众目睽睽下,他朝我开口:“阿梅,你过来帮个忙。”
林浩然听到这话,也看见我,像是得救了,大声喊:“妈,快过来!”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不一直这样吗?
衣服破了,灯泡坏了,下雨没伞,饿了。
永远是理所当然的“陈梅”,或者心情好时叫声“阿梅”。
林浩然不是喊“妈”,就是喊唐婉,有时干脆是“喂”。
他们一直是这样。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怎么忍了这么多年?
我妈去世前,拉着我说:“梅儿,嫁了人,就要好好照顾志远和浩然。女人哪有不受委屈的,把家伺候好,一辈子不就过去了?”
出嫁那天,我爸板着脸教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了人家家里,就得守规矩。伺候男人,生儿育女,是女人的本分。”
几十年,我一直这么过。
有时候觉得,生活就该这样。
我身边的姐妹,哪个不是这样?
可现在,看着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的丈夫和儿子。
还理直气壮让我去收拾烂摊子。
我突然想,我是女人,不是牲口。
凭什么生来就低人一等,忍气吞声?
旁边的老太太奇怪地问:“大姐,那位周老师的爱人,怎么叫你?你们认识?”
我发抖的手攥成拳,声音却平静:“他是我丈夫,结婚快50年的丈夫。另一个,是我儿子。”
06
周围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半天,一个老人惊呼:“我的天……”
“这……”
“怎么能这样……”
太震惊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出完整的话。
活到这年纪,这种荒唐事,谁也没见过。
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两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
一份我的,一份唐婉的。
本来打算忙完养老院的事,下午去找林志远和林浩然把手续办了。
现在正好,省得再跑一趟。
烧麦蒸好了,我关了火。
负责人说做好就行,剩下的他们会分发。
我拿着协议,朝他们走过去。
林志远见我过来,明显松了口气。
林浩然也如释重负,想把周晓雯的手递给我。
他们脸色难看,压低声音催我:“先……先扶她进去。外面这么多人,你快点。”
“周阿姨现在不方便,妈你慢点,别摔着她。”
真难听,太难听了!
这种话,我听了快50年!
我把协议递到他们面前。
林志远看都没看,催我解决眼前的尴尬。
林浩然更烦躁,一把将协议挥到地上。
他几乎吼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事不能等会儿说?快扶周阿姨……”
我头皮发麻,血冲上来。
没反应过来,一巴掌已甩在林浩然脸上。
我儿子45岁,这是我第一次打他。
他曾是我心尖上的宝贝,连重话都不舍得说。
我年纪大了,没什么力气。
林浩然脸上连红印都没有。
他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林志远像被点着的炮仗,跳起来:“你疯了!你敢打……”
我浑身发抖,又一巴掌扇在林志远脸上。
林志远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见了鬼。
我手心火辣辣地疼,声音却平静:“我和唐婉早就说了,要离婚。协议你们签最好,不签就去法院。至于伺候人的活儿,以后你们自己干。”
我从没这么跟他们说过话。
说完,心口几十年的石头,好像松动了。
我转身就走。
身后,林志远反应过来,急喊:“陈梅!阿梅!”
他挨了巴掌还叫“阿梅”,大概急疯了。
我没停步,又听见林浩然追上来:“妈,你别闹!我跟唐婉这么多年夫妻,我是你儿子,我不同意!”
他忘了,离婚是他先提的。
林浩然挡住我的路。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周晓雯痛苦的呻吟。
大概是林浩然松手,她没站稳摔了。
她难堪地求助:“谁……谁能扶我一下。”
回应她的是几个老太太的唾弃:“呸!”
“老不要脸!”
林志远丢下她,朝我追来。
我搞不懂他们父子想干什么。
大概是骨子里犯贱,越得不到的,越珍贵。
林浩然看着我,慌乱不解:“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是好好的吗?”
所谓的好好的,是我和唐婉一次次退让和沉默。
他们从不反省自己。
就像现在,他们还觉得过去几十年,叫“好好的”。
我淡淡地说:“有时候压垮骆驼的,只需最后一根稻草。”
“那盘饺子,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林浩然不明白:“不就一盘饺子?我随口说的离婚!”
我点头:“嗯,但我和唐婉,不是随口说说。”
07
我们离开那个家,就决定了离婚,不回头。
可林志远和林浩然,好像从不这么想。
他们理所当然等着我们回去,继续伺候他们。
林志远站在几步远,半天才走上前:“是因为周晓雯?以后……我不会再见她。”
说得像多大恩赐。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不用了。委屈你这么多年,林志远,你解脱了。”
不远处,唐婉的声音响起:“你也是,林浩然。”